丧尸就是最普通的丧尸,不具备任何智能，也没有进化。
这些最低等的丧尸，就如同大眾化的人类,挤满街道。
而此时，它们干脆忽略了车內几个散发活物气息的香餑餑,被市中心的某个未知物体吸引，目的性明確的前进。
直觉告诉汪秦,不能再前进了，前面有一百个他都打不败的东西。
开车的孙丰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咂舌道：“小秦,咱们还要前进吗？这情况不对啊。”
汪秦立刻做出决定，“丰年哥，我们掉头吧，前面很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得嘞！”孙丰年乐嗬著掉转车头，“我也觉得前面挺危险的，咱们还是保住小命吧。”
三人的想法达成一致,果断返回。
比起冒险去探索不知名的地区，保护同伴的安全更重要。
往外面开了十多分鍾,附近的丧尸依旧保持往市中心走的势头。
倒是汽车，开著开著油不够了,孙丰年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汪秦拿出汽油加满。
期间有丧尸被他们的味道吸引，调转方向走来,被几人分工明確的解决。
“看来离市中心远,丧尸的吸引力也弱了,不知道那地方有什麽东西,不会诞生什麽丧尸王吧？”孙丰年说到此处，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乌鸦嘴！刚才那些不算！我撤回！”
没有智商的变异丧尸够可怕了，要真有了智商高超的丧尸，人类还有救吗？
那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L市说不定会发生什麽大事。”汪秦也默默说道，“丰年哥，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物资哪裏都可以找，要是因此延误了逃离的时机，他会后悔一辈子。
汪秦不敢赌，因为一旦赌输，那將是永远无法挽回的结局。
为什麽他会这麽弱小呢？
孙丰年知道汪秦的担忧，他自己也是担心的，便道：“行嘞，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顺道去其他的小城市找找。”
车辆发动，他们也確实离L市的中心越来越远。
汪秦望著窗外飞速变化的风景，脑中忽然想起在小学遇到的那队人。
他们有基地在L市，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看到市中心的异变。
如果没有看到，等异变降临，那岂不是无路可逃？
汪秦试图让自己不要去想，可是他总能记起贾斯元说的过往。
人们能活到现在，靠的都是亲人朋友的帮助和牺牲，所有人都背负著沉重之物，负重前行，寻找看不到光的未来。
就什麽都不做，看著无辜的幸存者去死吗？
汪秦压制住了这番想法。
不可以去。
不去，他们必定能逃脱。
去了，前方是未知之路。
他要拿自己的同伴冒险吗？
汪秦收回视线，低头听著车载音乐。
都是三年前的流行歌曲，还挺朗朗上口。
孙丰年悄悄看了他一眼，方向忽然变了。
汪秦第一时间察觉。
“丰年哥……”
“去吧，小秦。”孙丰年可以说是相当讚同，“我们绕路，从城市边缘绕到L市南边，这样既可以通知那些人，又能保证安全。”
后座的九号也没有反对，“是的，汪老大。”
他们是对陌生人警惕，可贾斯元等人都不错，信守诺言，还大方的按照人头分配物资，连九号这样的小孩，都是一整个成年人份的食物。
这些人不是敌人，都是人类同胞，都是在末日挣扎的幸存者。
既然相逢，那就尽量在不涉及危险的前提下，去通知他们一下吧。
汽车转变了方向，他们往L市南边开去。
绕路要花的时间长了，他们开的路上也有不少碍事的丧尸和报废车辆，光是清理都花上半天。
太阳西斜，他们似乎看到远处高高建起的城墙。
而恰好的是，一队被丧尸追逐的幸存者逃来，被汪秦救下。
“谢、谢谢！”领头的人不断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前面就是我们基地，不如过去坐一坐吧！”
汪秦看著幸存者们，真的真的，都只是末日前的普通人们。他们或许在哪个公司裏上班，抱怨著临时加班；又或者是学校裏的学生，嫌弃著繁重的作业……
真的很不容易。
“不了，谢谢你们。”汪秦道，“L市的中心好像有很多丧尸聚集，说不定会有异变产生，大家还是早做准备吧。”
这些人面面相覷。
“市中心？有异变？”
“好像没看到啊……”
他们才说几句，基地裏开出一辆车，裏面赫然坐著小学裏遇到的贾斯元！
“秦风兄弟！太巧了！你们还是来了！”他颇为惊喜。
等车辆停靠在汪秦身边，他才透过车窗发现，贾斯元身边坐著个说熟也不熟的女人。
雁雁。
就是他们在游乐园遇到的那位。
见到汪秦，雁雁也很开心，“原来是秦大哥啊，真巧！没想到你们会和斯元他们遇到！还是进基地坐坐吧！”
没过一会，贾斯元的队友们也来了，盛情邀请三人。
太阳下山，天气寒冷的不像话。
没办法，他们还是没有拗过热情好客的幸存者们，进基地住了一晚。
也是进了基地，汪秦才知道，这个长相颇为俏丽的女人雁雁，竟然是这座基地的基地长，而且还有水係异能。
难怪出手那麽阔绰，才遇到他们，就给几人留了很多水。
“末日裏，女性当基地长的不多见吧？”贾斯元温柔的凝视雁雁，看她为有困难的基地住民提供食物，“老人、孩子，包括女性，都是末日裏的弱势群体，但是我们这裏没有这个偏见，选雁雁当基地长，是所有人共同的决定。”
“很多人认为女性优柔寡断，不適合做领导者，但我却不这麽认为。正是因为女性有强大的共情能力，才可以深切的体会到不同的痛苦，將人们联係在一起，创造出更美好的社会。”
贾斯元敘述著：“雁雁也確实做到了。”
L市的基地还是很不错的，该有的都有，汪秦也在这裏看到好些老人和孩子，並且眼中有光，笑嗬嗬的。看得出他们生活不错。
——这个生活不错，並不一定指的是物质条件，而是指精神富足。
这两年多裏，汪秦也见过好几个小型基地，可无一例外的，他们虐待没有战斗力的人，並且……基地裏多的是混乱，很多事情说出来都觉得肮脏。
可是这裏没有。
確实是个好基地。
汪秦紧张的神色略微放松。
晚饭时间，雁雁和贾斯元都没有强求他们去餐厅享用，只是为他们分配客房，叮嘱几人好好休息。
反倒是汪秦，始终放不下市中心的异变，又去找雁雁沟通。
末日的夜晚相当安静，丧尸活跃，人们为了保护自身，都会凝神屏气，早早入睡。
当然，基地墙上是有守卫的，他们尽职的四处巡逻。
楼房的走廊没人，地面铺著红地毯，踩上去倒是舒服，也不怎麽发出声音。
汪秦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前面的门裏传来需要打马赛克的声音。
“……”
该不会和他想的一样吧。
汪秦没在靠近，可是裏面的声音却更响了，还在讲一些骚言骚语。
就算他不想听，光凭这几句话的声音，也能听出裏面之人的身份。
贾斯元和雁雁。
那一瞬间，一股別扭的情绪在汪秦心底冒出。
贾斯元……不是有未婚妻吗？而且未婚妻还保护他死了。在聊天时，他给人的感觉，是和未婚妻情深义重的新世界好男人。
倒也不是说伴侣死了不能有第二春，可这割裂感太强了。
早上还在情深义重，晚上就和雁雁同睡，说一些浪荡话语。
思来想去，汪秦没再前进，选择回到房间。
又过了一小时，他敏锐听到门响，墙外有人走动。
汪秦开门，果然和离开房间的雁雁贾斯元遇到，他们两个打著手电，似乎打算下楼。
“原来是秦兄弟。”贾斯元面不改色，“这麽晚了还不休息吗？”
“贾队长，还有雁雁小姐，L市市中心有异变，丧尸都被吸引过去了……”
贾斯元当即打断道：“这个啊，秦兄弟不用担心，那边离基地很远，暂时波及不到，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储存过冬食物。”
寒冷的冬天最容易造成人员流失，他这话也不错。
雁雁也道：“是啊秦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们每天都有巡逻队外出，如果真的威胁到基地，我们会立刻撤离。倒是秦兄弟你们，在外漂泊实属不易，不如和我们一起吧，大家也都很欢迎。”
怎麽说呢，汪秦感觉他们乐天过头了。
在看到L市发生的异变后，他首先就做好最坏的打算，第一反应是带大家逃开。
汪秦是有点胆小鬼心態，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並不是去克服，而是逃跑。
都说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在他看来，有时候逃避是可以保住性命的，那就够了。
可如今，听到雁雁和贾斯元充满自信的话，他除了认为这两位领导者相当乐观，还有些羡慕他们的自信。
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是说不出这样坚定的话语的吧。
也確实，L市基地裏有很多异能者，八/九百人裏，有一百多个都是异能或者进化者，这比例高的不能再高了。
这麽多异能者，也自然比区区一个汪秦来的强。
“……谢谢贾队长和雁雁小姐，不过市中心的异变还是挺强的，得早做打算。呃，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晚安。”
汪秦把想说的话说完，赶紧进屋躲著。
次日清晨，孙丰年找到准备离开的汪秦和九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秦，还有九号弟弟，我打算留下。”
……
…………
留下？
怎麽这麽突然？
汪秦脑子一团乱。
“丰年哥，发生什麽了？”
孙丰年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小秦，我也是想了一整晚才想好。这个基地真的很好，普通人也能生活的像模像样，大家团结一致非常有爱……怎麽说，看到这裏的人，突然就有点羡慕，哎。”
汪秦哑然。
孙丰年不可能说谎，他不是一个说谎的人。况且，他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这基地比十三号监狱好多了。
十三号监狱只有几个人，冷冷清清。而L市基地却热火朝天，他们下楼这一会功夫，有好些人和他们打招呼了。
真的会让人感觉很温暖。
“……如果丰年哥你想留下来的话，那就留下吧。”汪秦笑笑，给予祝福，“不管我们在哪裏，都是永远的朋友。”
可其实……他真的很想挽留啊。
汪秦大脑放空想了很久，可一句挽留的话都想不出。该说什麽呢？他可以做的比这个基地还要好吗？
汪秦向来是对自己不自信的。
孙丰年感激：“谢谢你，小秦。”
没过多久，雁雁和贾斯元赶来，听说孙丰年要留下，他们都很高兴。
隨即，贾斯元又劝道：“秦兄弟，还有九号弟弟，咱们也留下吧，这样就不用分开了。我们的基地……秦兄弟你也看到了，和其他的基地不同，真的是个团结友爱的基地。”
汪秦不能留下，十三号监狱裏还有其他人在等他回去。
雁雁遂提出一个意见：“那秦大哥不如再留一天吧，可以好好陪陪丰年哥。”
贾斯元讚同：“秦兄弟不要担心市中心的异变，我们已经喊异能者过去查看了，如果真的危险，我们一定会及时撤离。”
挣扎再三，汪秦又留了一天。
这一天裏，他像是吃了浆糊，思考出的想法一团糊涂，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
没关係，这很正常。末日裏，同伴们分分合合都是常有的事，选择更好的基地也没有错。他要学会適应，同伴並不是永远离他而去，而是在另外的地方生活，並且也拥有灿烂的人生。
……
呼。
给自己做了这麽多心理建设，可跟著孙丰年在基地裏散步，汪秦还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裏是很好的基地，小秦，不如你和九号弟弟也留下来吧。”走著走著，孙丰年突然道。
汪秦一愣。
“啊……那大家怎麽办？”
孙丰年也一愣。
“什麽大家。”
“就是……监狱裏的大家啊。”汪秦疑惑，怎麽丰年哥好像突然忘记一样。
被汪秦这麽一说，他倒是迅速反应，“让大家一起来就好了，这有什麽？不管地方在哪，只要大家一起就是家，难道不是吗？”
这话是没错啊。
汪秦还是有些迷茫。
丰年哥刚才的反应好奇怪啊。
没过一会，雁雁过来。
“丰年哥，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带你熟悉一下基地裏的日常活动安排，这样方便你早点融入集体生活。”
孙丰年一口答应，他轻轻松松道：“好了小秦，那我先和雁雁小姐去一趟，你和九号弟弟还是考虑一下吧，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我这个人也喜欢人多的地方，和大家一起生活。”
可是监狱裏也是大家一起生活啊……
虽然比起L市基地，裏面的人很少，没有这麽热闹，可大家在一起不也很开心吗？
不知为何，汪秦感觉丰年哥给人的感觉不同了。
不，不行，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是丰年哥打算离开，所以自己有点难过和不舍吧。
人多人少当然有区別的。
“嗯……丰年哥，你先去吧。”汪秦只好这麽说。
等孙丰年跟雁雁离开，九号却靠近汪秦，拉拉他的衣服。
“汪老大。我感觉有点不对。”
汪秦低头。
九号这孩子一直摆著面瘫脸，不太喜欢將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可如今，他的脸上却有明显担忧。
“九号弟弟，你感觉哪裏不对？”
“丰年哥，他不会突然留下的吧。”九号这麽说道，“我觉得丰年哥很喜欢监狱的大家。”
这句话直击汪秦心灵。
丰年哥！他还是不想让丰年哥离开！他们是同甘共苦的好朋友啊！
“九号弟弟，我们去把丰年哥带回来吧，好好和他说说。”汪秦真挚。
九号抬头，他扬起嘴角，就像是个普通孩子，“好的！汪老大！”
两人追去。
基地的城墙上，雁雁带孙丰年参观墙外。
孙丰年就跟在她身后，直挺挺行走，眼中无神。两人都没有出声，倒也算不上介绍。
雁雁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似笑非笑。
贾斯元迎面而来，不顾四周巡逻看守的人员，张开手臂抱住雁雁，並给她深情一吻。
“宝贝，我好想你。”
与他的深情相比，雁雁就显得冷漠多了，她並没有回抱贾斯元，而是玩味的绕著自己的头发丝，问道：“斯元哥哥，到底是你的未婚妻好，还是我好？”
贾斯元皱眉，面露痛苦，可隨即他便深情道：“那当然是你好了，我的雁雁，樊初那女人也就家裏有钱，不然我为什麽会和她订婚？不是说好的吗？等拿到她家的钱，我立即和她离婚！”
“可惜呀~最后还是没有结成，末日来了。”雁雁轻柔道。
“不过没关係，该是我的，总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推开贾斯元，站在城墙边，睥睨L市。
这座城市裏的活人所剩无几，几乎都在她的基地裏，也都是她的提线木偶。
雁雁侧目，城墙远处，汪秦和九号跑来。
“哎，是秦大哥和九号弟弟。”她立刻关切道，“有什麽事吗？”
孙丰年呆滯的眼神也恢复如初，很亲切的打招呼。
“小秦，九号弟弟，你们怎麽上来了？”
“……丰年哥！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汪秦道。
或许是要表达內心真实的想法，他声音不可避免的大了些。
而也是此刻，基地外一阵抖动，乌泱泱看不到尽头的丧尸大军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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