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小说 > 都市小说 > 李辰安寧楚楚 >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中秋夜 七
    载道楼裙楼。

    这是一个颇为宽阔的房间。

    裏面亮著许多灯笼,於是將这偌大的房间照得很是明亮。

    房间裏分两边摆放著许多矮几。

    按照此前所知的规矩,左边是越国的学子们席位,右边自然就是寧国的学子们。

    两席相对,中间相隔丈余距离。

    花满庭和韦玄墨並没有在这裏。

    作为本次文会的评判,他们在主楼的三楼等著迎接皇上的驾到。

    李辰安进入这房间的时候,左边的席位尚无一人,而右边的十六张矮几前已坐了十五个人。

    这便是本次文会寧国太学院的学子们。

    他们並不认识李辰安,所以李辰安进来的时候他们仅仅是抬头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视线,又低垂著头。

    他们的神色很是暗淡。

    眼裏藏著许多的不甘与不安。

    不甘的是,这虽说是一场交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便是寧国与越国在文学上的一场战斗。

    他们被选了出来,本已披上了战袍,本已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可偏偏迎来了当头一棒。

    他们被太学院的教习们单独训话,若有反抗者,他们家人的性命就受到了鱼龙会那些杂碎的威胁。

    这,便是他们的软肋。

    他们必须来参加这场文会,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还必须在这场文会上扮演傀儡的角色,莫要说站在墨香亭上面对数万的学子们意气风发的吟诗作赋,他们连话都不能多说上一句。

    这,便是奇耻大辱!

    不是越国给他们的,而是自己国家的那个一手遮天的姬丞相赐给他们的!

    本少年心性,本有澎湃热血,奈何而今方知世界原来如此黑暗。

    还如此冰冷!

    至於不安……

    这便是他们心裏所存的良知。

    自己等人被束缚住了手脚,却偏偏还要著李辰安去独自面对越国十六学子,著他一个人去上那战场。

    去送死!

    没错,其实在所有知情者来,李辰安就是在送死!

    李辰安和他们年岁相仿,他的言语已刻於石碑竖在了太学院的牌坊前,而今也深入了这些学子们的心裏。

    为万事开太平而读书……这书读得不但憋屈,还极具讽刺。

    这,或许也是姬泰想要他死的原因之一。

    因为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也因为而今的寧国本不太平,有人希望这寧国不太平!

    寧国官场如此黑暗,自然就不允许有一盏亮著的灯!

    十五学子此刻各有所思,於是此间的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闷。

    当李辰安走到右边,坐在了最旁边的那个矮几后的时候,这十五人再次转头向了他。

    十六个位置,最后一个,他当然就是李辰安了!

    作为定国侯府未来的姑爷,想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本以为李辰安的面色会很黑、很紧张,甚至很惊慌。

    然而他们所见却恰好相反。

    李辰安面带微笑,甚至还冲著他们挥了挥手,丝毫没有胆怯,更谈不上畏惧。

    “事情,我大致知道。”

    李辰安主动说话了,“你们……这不怪你们,因为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我的家人被胁迫存在生命的危险,我同样会保持沉默。”.

    “这不是你们的错。”

    “所以你们无须愧疚。”

    “至於今晚这场文会,”李辰安善意一笑,又道:“你们就做一个见证者吧。”

    “或许你们能见证奇跡的发生。”

    学子们愕然片刻,坐在李辰安身旁的那个少年嘴巴蠕动了两下,咽了一口唾沫,这才低声说了一句:“李兄,我等……我等实在汗顏!”

    “这非我等之愿,而是迫於那老贼之淫威!”

    “如果、如果李兄今夜当真去了,我等有过约定,定会奉养你的家人,定会在清明时候……”

    李辰安举起了手,一家伙打断了这少年的话。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少年又咽了一口唾沫,言语依旧低沉,“李兄,这是而今之现实,虽然我等都希望你能贏了越国的那些学子们,可是……咱还是得现实一些,不要去想那虚无縹緲的事情。”

    李辰安两眼一瞪,“怎麽就虚无縹緲了?”

    “你们这是不信我能以一己之力贏了他们?!”

    这少年沉吟片刻,诚实的点了点头,“在下倒是觉得,趁著这时候还有点时间,李兄倒是说说身后之事的心愿!”

    这是要交代遗言了?

    李辰安又狠狠的瞪了这少年一眼,忽然又咧嘴一笑,“若是我想要你们为我报仇,杀了姬泰……你们敢麽?”

    这话一出,十五个少年都嚇了一跳。

    李辰安身边这少年更是脸都白了。

    无论如何,姬泰没有倒台,他掌握著寧国的大权,也掌握著他们的未来。

    虽然他们心裏希望姬泰能够早点去死,但这种大事,他们所寄予希望的人是当今皇上。

    至於他们,显得实在有些渺小。

    “这个……得等待机会。”

    “姬泰而今已是耳顺之年,我等倒是能將他、將他给熬死!所以李兄莫如换一个心愿?”

    李辰安笑了起来。

    倒不是笑话他们胆小,因为面对如此强权,他们这些学子確实也无能为力。

    门口忽有脚步声传来,李辰安没有再说姬泰之事。

    他和其余学子抬眼望去,便见越国的十六学子鱼贯而入。

    他们的脸上带著笑意。

    比试尚未开始,他们仿佛就已经胜利。

    越国国子监的学子们坐在了对面,抬眼向了寧国太学院的这些对手们,他们所见,却並不是充满盎然战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此刻寧国的十五学子尽皆面含怒色,並都低下了头。

    这不是认输,而是心裏难以掩饰的愧疚。

    唯有李辰安依旧面带微笑的抬头著对面的那些人。

    他的视线从那十六人的脸上扫过,然后与那俊俏少年的视线相对。

    他便是羊朵朵。

    他的眼裏並没有蔑视,也没有敌视,反而是好奇,还有几许是欣赏!

    他不知道这个叫李辰安的少年为何还有如此强大的信心。

    他也不知道这个叫李辰安的少年凭什麽贏了他们——

    他们已知道此次文会的命题,甚至为了以往万一,他们的老师韦玄墨,还亲自做了一首词!

    韦玄墨是越国大儒,学富五车之辈。

    李辰安虽然才学极高,虽然所作诗词都將进入《寧诗词集渊百篇》,可今儿晚上他却是仓促而为,无法细细思量,更无法精心打磨。

    所以,他本应该必败。

    可不知为何,羊朵朵却希望他能贏!

    他著李辰安微微一笑,“今晚你若真贏了我们,往后你若是去了越国京都,本宫、本公子扫榻以待!”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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