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缓缓走到安云熙的面前,声音平静又轻柔。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安云熙,唇边绽放出嫻静的笑容。
“有湿纸巾吗?”她伸手,问左辰夜。
她知道左辰夜现在有严重的洁癖,在外面不能忍受別的女人碰他,以前没有。
她见识过几次,办公室的人员不小心碰到他,他事后都要用湿纸巾擦拭很久。
她心裏也知道,他对她例外。或者,他形成这样严重的洁癖,跟她有关。
所以,他一般隨身都会带。
果然,左辰夜从大衣口袋裏面取出隨身携带的湿纸巾,递给乔然。
乔然接过,取出湿纸巾。
在安云熙面前,慢条斯理地擦拭著自己心爱的手枪,仔仔细细,裏裏外外都擦干净。
刚才她的手枪,被安云熙碰过了,她嫌脏。
擦干净以后,她將手枪別回自己的腰间。
又將自己的双手擦干净,这才將湿纸巾丟弃在地上。
安云熙四肢不断地冒出汩汩鲜血,当痛到极致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著,面容扭曲似鬼,拚尽全力质问,“你们......骗我......”
左辰夜蹲在安云熙面前,神情厌恶,不屑,“笑话,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骗人。为什麽我们不能骗你?怎样?被骗的滋味,好不好受?是不是很令人气愤?”
他被安云熙欺骗,他做梦都想亲手杀了安云熙,泄愤。
但是,他想將痛快报仇的机会,留给乔然。
所以,进入烂尾楼以后,他始终没有动手,只是旁观。
“明明......”安云熙口中涌出大量鲜血,看著左辰夜仿佛看见鬼。
明明,她亲眼看见,子弹射中他的心脏,至今他的大衣上面,还留有弹孔焦黑的痕跡。
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可能毫发无伤呢?
难道站在她面前的,是鬼吗?她害怕了!坏事做尽,怎可能不害怕鬼敲门?她露出惊惧骇人的表情,无法置信。
左辰夜轻轻地笑了。
他当著她的面,敞开大衣纽扣,露出裏面的西装。
西装胸口的口袋之上,別著一枚特制的別针。
这是,乔然为他特別定制,並且亲手为他佩戴,並且特意嘱咐他,不管换任何衣服,都要戴著这枚別针。她的话,他自然会听。
他將別针取下来。
比硬幣小许多,像徽章一样,正中间,不偏不倚,卡著一枚子弹。
特制的防弹材料,子弹深深陷入其中,却不能穿透,恰恰好。
他將別针凑近放到安云熙的眼前,让她看清子弹,看得清清楚楚。
“你自己也说了,乔然可是世界顶级的射击手,一分一毫都不会差。你看清楚了?”
其实,他自己心內也是震惊的。
乔然將精准度拿捏地太好了。最关键的是,他的西装穿在裏面,外面还穿著大衣。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西装裏面的別针。
恰好,他今天穿得就是那天乔然给他佩戴別针的西装。
大衣裏面露出的西装领口,应该可以判断出来是同一件衣服。
別针也是別在同样的位置上,没有动过。
即便这样,乔然也太神了。
她完全凭著记忆中的位置,盲打,依然分毫不差。果然是能够精確到0.01毫米的神枪手,名不虚传。
其实,当乔然用手枪指向他的心口时。
他已经隱隱预感到。
他没有半点担忧,纹丝不动,完完全全信任她。
况且,即便乔然真的要他性命,他也是心甘情愿。
当子弹射入时,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倒地,並且产生短暂的眩晕昏厥。但很快他便恢复清醒。除了胸口受到撞击有些闷,他毫发无伤。
此刻。
安云熙说不出话来,四肢都不能动,以难堪的姿势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
她不甘心,暴突的眼珠直直瞪著乔然。
乔然缓缓俯身,靠近安云熙耳畔,以只有安云熙能够听见的声音,低低冷笑。
“我为什麽要二选一?很抱歉,亲情,爱情,我全都要。”
安云熙终於绝望,她眼裏最后一点光,急速消退,整个人行將就木,气息奄奄。
她输了,她彻底输了。
她竟然被他们联手欺骗了。是,乔然是顶尖的神枪手,她忽略了。
她让一个神枪手,去开枪打死左辰夜。
是她太傻了。
当时,她看见乔然怨恨左辰夜的淒怨神態,她真的相信了。
该死的,是她被耍了!
乔然缓缓站起来,一点一点直起身,居高临下。
“安云熙,你利欲熏心,冒名顶替,蒙骗世人。你穷凶极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杀了赵谨容,杀了夏振海,杀了李若英院长。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但是,安云熙,我不会让你死。死太容易,对你来说,太便宜你,反而是一种解脱。让你苟活著,接受法律的制裁,让世人都清楚你的真面目,接受所有人的唾骂。下半辈子,你將是废人,生活不能自理,病痛缠身,生不如死,来偿还你犯下的深重罪孽!我要你亲眼看著,我重振夏家,回到巔峰。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乔然一字一句,神情坚定。
左辰夜从旁看著她,他从未见她露出这般认真的模样。
寒冬苍茫的日光落在她的肩头,仿佛为她周身笼罩著银色闪耀的光芒。
此刻的她,格外耀眼。
让人移不开视线。
安云熙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睛都快瞪得掉出来,头脑炸裂,剧痛侵蚀到四肢百骸,如同置身地狱。再不甘心,她也无力改变,她缓缓闭上眼睛。
最后一口气也支撑不住,她在肆虐的寒风飘雪中,重重倒地。
“砰”一声,扬起的尘土,伴隨著风雪漫天飞舞。
属於她的戏,终於,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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