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永一声令下,顏烈嘴角泛起一丝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一队禁军冲入了殿內,蜂拥朝萧天云围去。
萧天云仍是淡定非常,双手负在身后,正襟之色,在禁军即將在对他动手时,这才冷喝道:“谁敢擅动本王?”
声音极具威严,直令禁军不由一愣,倒也不敢立马动手。
萧天云隨后看向萧永,正色道:“陛下初登大位,当举贤善用,致大道中兴。如今羽翼未丰,奸逆谗言当道。该不会仅凭这几个人一面之词,以及几件所谓的证物,就想將本王治罪吧?”
萧永的语气变冷,“皇叔,顏尚书既有人证物证,又怎可再说只是一面之词?即便是朕愿意相信你,但也无法没有表示。否则,如何堵住百官悠悠眾口?而皇叔如是清白,又岂怕人言?不如,先委屈一下,待朕命三法司之人查清此事,再放你出来,如何?”
萧天云轻笑两声,“陛下是在说笑吗?本王今日若甘愿下狱,岂还有出头之日?莫说这顏烈会趁此机会,再次施加构陷,恐怕背后也有人想要本王身死狱中吧?”
“皇叔此言何意?是在隱晦谁?你若有不服,大可现在就与顏尚书对质,让朝廷百官都做个见证。要是顏尚书真有构陷之实,朕自当会秉公执法,但...若你无法使人信服,那这詔狱你也不得不去。”
“好!陛下说会秉公执法,那便足够了。”
萧天云沉声道。
转身,一双虎目盯向那名小药童,道:“你自称是神农居之人,那不知你口中所说,当日在先帝寢宫之时,本王是叫何人下毒,又下的是哪种毒?”
那小药童颤颤巍巍道:“下毒之人...就是司空小小,用的是本门的十香散...”
“哦?那你又说你自幼嚐尽百草,百毒不侵,所以当时並未真的中毒,只是假晕?”
“是...”
“这麽说来,如果司空小小再次当著朝廷百官的面对你下毒,你也不会有事了?”
萧天云冷声道。
小药童闻言,顿时脸色突变,哑然当场。
但萧天云並未理会他此时的异色,自顾高声道:“来人!传司空小小!”
元博听此,倒是想到了什麽。
司空小小人称小医仙,尽得神医司空淼的真传。
即便当时在先帝寢宫之时,小有疏漏,导致这名小药童没有被毒晕。但若是重来一次,此人又怎能逃得过?
片刻后。
司空小小来到大殿之上,行礼之后,便冷冷看了那小廝一眼。
萧天云说道:“小医仙,此子自称是你神农居之人,还坚称当日是你我合谋害死了先帝。而他竟能逃过你下毒的手段,不如你现在亲自对他下毒看看,看此子是否真能百毒不侵。就用他口中所说的十香散!”
司空小小微微欠身,应了一声“是”。
而后,在那名小药童惊恐的目光中走了过去,只是一拍对方的肩膀,那小童竟瞬间晕了过去。
司空小小复而转身,对著萧永道:“陛下,民女已经下毒。为保公正,还请陛下让太医院的人验证,看民女是否用的是十香散。而此子並非我神农居之人,他也无法抵抗我神农居的十香散。”
顿时,百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议论著这小廝的真实身份。
以及,他与顏烈之间的关係。
小药童自称能承受“十香散”的药性,却在眾目睽睽之下撑不过三秒。
这在眾多朝臣看来,儼然是言过其实,空口胡说。
而作为“证人”来讲,一句虚言之后,即便往后说的都是真话,在法理的严谨上来看,都无法十足的采纳。
换言之,司空小小的这一下毒举动,令顏烈的指认瞬间不攻自破。
“传太医!”
萧永喊了一声,而后,怒视向顏烈。
太医院正公冶凡珊珊赶来,这位老院正在宗人府灵堂爆炸之时,曾与元博有一面之缘。
而老院正.在那场爆炸中,被炸断了一臂,此时动作有些迟缓。
经过公冶凡的查探之后,证实了司空小小方才所下之毒,就正是神农居的十香散。
顏烈登时微愕,但仍是强硬道:“那又如何?或许方才她加重了剂量,使得这小廝承受不住。並不能代表当时的实际情况,且,你二人本就是一伙,共同指认这小廝並非神农居之人,有何奇怪?再者,即便这下毒之事让你蒙混过关,那通敌卖国,设计机关谋害先帝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萧天云轻笑,“是吗?顏尚书的意思是,本王与突厥人勾结,暗中有书信往来。然后,极为愚蠢,並非是阅后即焚,而是留著这些书信等你来发现?”
顏烈再次语塞,愣在当场。
萧天云纵然与突厥人有勾结,但在外人看来,如此重要的书信往来,肯定不会轻易留著。一旦曝光,那便是死罪。
那麽,稍微谨慎一点的人,便会在收到这些书信后,阅之即焚。
万万不会轻易留下,给自己制造把柄,更不会藏著给人找到。
而顏烈此时却找出了一大堆萧天云与突厥的往来书信,这就难免有些令人怀疑。
萧天云不会蠢到將这些书信留著,更不会轻易让人找到!
潜台词便是:你顏烈有制造偽证,栽赃的嫌疑。
顏烈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道:“哼!强词夺理,巧舌狡辩。你且先不管本官如何得到你的罪证,你留下这些书信自然有你的理由。但你总该无法辩驳这些信,是出自你之手吧?”
说著,他面向萧永躬手道:“陛下,臣请验证这些通敌书信是不是出自离王之手,只需对比笔跡便知。”
萧永点了点头,看了萧天云一眼,道:“好!事关皇叔声誉,想必你没有意见吧?”
萧天云轻笑,“陛下请便!”
“好!太学院正何在?去寻离王亲手所写的文书来,並与通敌书信作比对。”
萧永隨后下令。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在太学院眾多大学士的仔细辨认之下,统一得出了一个结论:通敌文书,確实有少数是出自萧天云的笔跡。
也间接佐证了他有通敌的嫌疑。
顏烈听后,喜形於色,大笑道:“嗬嗬,萧天云,如今已经证实通敌信件是你所写,你还有何话说?陛下,臣请即刻收押离王,以正视听,告慰先帝之灵。”
说话之间,他迫不及待地向萧永请旨。
萧永还没来得表態,却已见萧天云打断道:“慢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在此之前,本王还有一封奏折要呈报,可否请陛下看过奏折之后,再收押本王?”
萧永迟疑了半分,颇感意外此时离王竟不再辩解,便也没有多想,回道:“皇叔还有何奏折要报?那便呈上来吧!”
萧天云冷静之色,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奏折交给了內侍官。
萧永看过之后,却驀然皱眉。
因为这封奏折上的內容,乃是抨击顏烈为官不正,官风败坏,身为內阁大臣,却纵欲过度,时常流连於花柳场所,恐有泄露朝廷军机的嫌疑。
故而,严词弹劾。
“皇叔此奏折,是要弹劾顏尚书?”
“不错!顏烈为官不正,道德败坏,恐有结党营私之嫌,德不配位,当罢黜之,交由三法司清查底细,以正国法!”
萧天云严词道。
萧永却是一声浅笑,淡然道:“好!皇叔的奏折,朕已知道。个中真偽,自会查清。但皇叔犹有谋害先帝之嫌,朕也不可不问。那便先请你先入詔狱吧!来人,將离王拿下!”
他暗藏喜色之言,摆手便再次下令。
萧天云也再次出声阻止道:“等等!陛下要將本王收押,本王没有意见。但可否先让太学院正也看看本王的奏折?”
闻言,不单是萧永,就连围观的一眾朝臣也都纳闷起来。
这离王都要身陷囹圄了,还给人看他的奏折作甚?
但这要求似乎並不过分,萧永倒也没有拒绝,便將手中奏折交给了太学院正。
太学院正看过之后,不解道:“王爷让下官看此奏折,有何用意?”
萧天云冷笑,“院正仔细看看,本王亲笔所写的奏折,可曾有假?与这通敌书信上的笔跡,可曾一致?”
太学院正皱了皱眉,再次比对之后,回道:“王爷既说是亲笔所写,笔跡自然是对得上的。”
“哦?院正可比对清楚了?”
“清楚了,不管是你之前的文书,还是如今这本奏折,上面的笔跡都与通敌书信上的一般无二,都是出自你之手。”
听此,离王却大笑了起来,“是吗?真是本王所写吗?”
眾人见此情形,皆是不明所以。
这时候,都察院的八大御史齐齐排眾而出,道:“太学院正此言差矣!王爷虽声称这本奏折,乃是他亲手所写。实则,却並非如此!”
而彼时的元博在看到八大御史出现后,已然预示到了一点。
这顏烈看似筹谋深远,实则在萧天云这只老狐狸面前,却犹比黄口小儿,乳臭未干。
论谋略,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而萧天云面对顏烈的步步紧逼,见招拆招,游刃有余。
恐怕,接下来不单是顏烈,就连萧永也会大难临头。
顶点小说网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