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小说 > 穿越小说 > 与卿安 >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惊闻秘事
    隔日一早薛绍早早就起身了,清容没见到人。

    等坊门一开,清容便打发了人去送韦府送帖,常寧长公主的回帖来得也很快,当日就將日子定在了下午。

    清容不由腹誹,这常寧长公主有这样著急见自己吗?

    一去到韦府门口,便等著一位打扮体面的管事娘子,似乎已经等了许久,她笑脸相迎,上前见礼,態度也很是客气,带著清容去往常寧长公主的院子。

    这地方清容从前来过一回,哪怕只是一处院子,也是气象华贵,楼台精致,可是才不过一年不到的日子,却多了些灰败之气和冷清。清容进屋便见到一个华服女子,脸上脂粉未施,倒真有几分病弱之色。

    常寧长公主坐在窗边,见清容来了,抬眸看了一眼,这目光很是复杂,清容见了也是心裏一紧,忙上前垂首行礼。

    可她语气平静,“过来坐。”

    清容起身谢恩,依言坐下。

    她目光锐利,看著清容,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没想到之前都是我小瞧了你,你的本事远在我意料之外啊。”

    清容不明白她此言何意,忙道:“不敢,妾不知公主何意。”

    “我虽然远在封地,可对这都城裏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你在皇后面前进言的事,我多少也有了耳闻…总之,我还是要谢你的。”

    清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是自己与韦伯勤夫妇过不去,故意如此,误以为自己是站了她这边,想要拉拢她不成?

    清容只好恭恭敬敬道:“妾不敢,朝堂之事自有圣人与皇后定夺,妾不敢逾矩。”

    常寧哼了一声,似是不满清容这般拘谨慎重。“你也不必自谦了,说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这裏的人事都也不似从前了。”

    清容笑笑,“时移世易,总是有些变化。”

    “时移世易”常寧默念著这几个字,又兀自说道:“听说了那薛家六郎好事將近了,果真是世事无常,这会子他就欢天喜地领受了。”

    看来常寧还是为了之前的事对薛儼不满,清容知道她是在为明郡主不平,可是逝者已逝,现在旧事重提,恐怕也只是徒增伤感愤懣而已。

    清容闻言訕訕,將头垂了下去,不知如何接话。

    常寧目无表情地看了清容一眼,直言道,“你放心,事情如何我心裏自有分晓,也不会牵扯旁人。”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只是见到你,总是有些感慨。”

    常寧离京前最后一次见清容,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清容见这样,也知她是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事,她小心谨慎道:“妾再见到公主,亦深有此感。”

    片刻之后,常寧好似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她脸上也多了几分恍然之色。

    ……

    若不是她帮著元敏偷偷出城,永王又不欲事情闹大,才派萧駙马暗派府兵找寻元敏,却惹来圣人猜忌,永王府这才会有此祸事!如今这般…她也是难辞其咎。

    可元敏若不离开,只怕也是难逃处罚,只是逃出了又如何,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都不知是落到了何等境地!想到这些,常寧就常常夜不能寐。

    她向圣人求情,从轻发落永王府的人,可是圣人不肯见她,她丧气之下也不肯留在都城,才和駙马一道去了封地。

    可她一直派人在西州查探,如今也有了一点眉头,薛儼倒是和西州那边有书信往来,一月一次,从未间断过,这也让她有了一些推测。加上韦伯勤又出了事,这世子的位置,恐怕他也保不住。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很快便做出打算要回都城。

    常寧忍著这些话,憋在心裏,也从未对人说过。

    清容见状,也觉有些古怪,常寧让自己来,应该也是另有意图吧?难不成有些薛儼有关吗?

    还真叫她猜对了,常寧这回找她,就是与薛儼有关。

    清容努力回想,也实在没觉得薛儼有什麽古怪之处,再说她与薛儼接触不多,如何知晓他的事呢?清容摇头,“妾…的確不知。”

    事情与元敏有关,常寧也有些著急了,她语气有些不耐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我这裏装傻?”

    清容垂下头,“不敢欺瞒长公主,妾的確不知。既然长公主有所察觉,可又寻到了什麽蛛丝马跡?西州那边又什麽情况?”

    常寧被呛,一时面上有些掛不住,她要知道,还要找清容来探口风。“此事重大,你大概还不知道,薛儼私底下做了些见不得人之事,极有可能是窝藏罪臣!”

    清容闻言,心裏不由一惊,她抬眸看向常寧,维持著冷静,“长公主尚无凭据,怎可…”

    常寧打断她道:“凭据?以薛家如今的处境,你知道窝藏罪臣下场会是如何吗?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这样说话?”

    她自然知道,只怕要招来灭门之祸!

    清容心思急转,和薛儼有关,又能让常寧如此上心的,那也只有那个人…难道她没死?这其中到底有什麽?清容稳下心神,只是看著常寧道:“妾不敢,只是想必长公主也知道知情不报的后果,何况还是与罪臣有关,难道长公主以为圣人会姑息吗?”

    朝堂上的形势,恐怕也不用她多说,好不容易借著李縉的愧疚怜惜之心才回来的,即便常寧是李縉的姐妹,估计也不敢拿这个来赌。

    “你!”

    清容面不改色,平静道:“长公主息怒,妾只不过想提醒一句,这种事是不能乱说的。”如若是真的,只怕与之有关的人,一个都保不住。

    见清容不吃这套,常寧有些气不过,可如今也只有她能用,她按下心中的那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既然你我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明郡主人或许还没死,只是现在也不知她在西域境遇如何,而薛儼似乎知道些什麽。如今人在他手上,我不能如何,也不可能公然叫他来质问,你也是薛家人,若是有心留意,会打听不到半点风声?”

    果然如此!清容真的听她说起时还是不免惊讶,可她依旧谨慎道:“与薛儼有关?这也不过只是长公主的猜测而已,无凭无据,又怎能確证,长公主不也是因为不够確信,才不敢轻举妄动吗?”

    常寧被戳穿,不由白了她一眼,“西州如今是战火连天,元敏孤苦无依在西州,我只想快点找寻她的下落,確保她无事。即便他真的无关,可这事除了薛儼,怕是也不会有別人知道了!便是有半分可能,我也不想放弃。”

    她和元敏虽为堂姐妹,可是自幼亲近,元敏对她而言比宫裏的那些公主还要亲近几分,如今下落不知,生死不明,她如何能心安!

    又是西州,清容闻言不免陷入了沉思。

    “长公主可有派人去寻?”

    常寧道:“有著人打听,不过杳无音信。”

    清容看著常寧有些丧气的神情,心绪一动,也有了一个念头。

    “长公主如此明著让人找寻,就不怕被人发觉端倪吗?西州离都城有万裏之远,有道是鞭长莫及,这等隱秘之事,若是搅进来的人多了,定会节外生枝,横生事端。”

    常寧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总不能她亲自去西州贫瘠荒败,战火纷飞的地方吧,那不是更引人注目?

    清容面色平静,沉吟道:“妾可以帮长公主。”

    常寧惊讶道,“你?”

    “是。”

    常寧盯了她半晌,狐疑道:“我凭什麽相信你?”

    “长公主也说了,事情重大,无论是对长公主而言,还是对薛家,亦或是生死未知的郡主,都容不得一点差池,稍不留心,就是灭顶之祸。何况长公主不也著急知道郡主下落吗?”

    常寧有些动摇,“那又如何?西州是什麽地方,任凭你在雍城如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去了那,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你有这个能耐?”

    清容语气平静,“妾確实不敢担保。”

    常寧哼了一声,还算清容识时务。

    “既然长公主如今了解情况,怎会不知西州地域辽阔,又局势复杂,单凭仆从侍卫之力,自然远是不够的。”

    常寧看著她,皱起了眉,忍不住问道:“那你想如何?”

    “妾並无恶意,只不过想与长公主做个交易,就是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常寧狐疑地看著她,可还是道:“说来听听。”

    ……

    隔天,常寧长公主重整容发,终於结束了她臥病在家的修养日子,一扫郁结,重新迈入宫门。

    此事明光殿內,李縉正坐在绳床之上,看著常寧恢复往昔的神色,微笑扬声道:“不知道陆夫人给常寧介绍的是那位高人,竟然如此灵验,不过短短几日,便能让常寧疏解郁结。”

    常寧看著面前这个举止依旧从容,可是眼神却再不似从前那般和善友好的兄长,一时心情复杂。如今,她该明白,她们不仅仅是手足,更是君臣,而从前的情分也要让步於这君臣身份之下,不得僭越。

    常寧也跟著笑了笑,“其实我本无大碍,幸得陛下厚待,又十分重视,常寧如何能不快些好起来,早日面圣,感念皇恩才是。”

    经离京一事之后,她的性子也平静了些许。李縉也感受到了,不过也不算意外,也笑著接了她的话。

    “我最近得了一幅墨宝,想拿与陛下品鉴,此人陛下之前还提起过,只是他不愿入宫做画师,只愿留在民间,不知陛下如今可还有印象?”

    李縉有个模糊的印象,“是…藺衢子?”

    常寧笑著点点头,她让婢女上前来,將一幅长画卷展开在殿前。李縉眼中闪过惊喜之色,站起身来,细细观赏。“这画上舞枪之人很是眼熟。”

    常寧笑道:“陛下或许不知,说来也巧,这藺衢子竟与陆夫人是相识的,曾夸讚中郎將舞枪乃是一绝,故作此画。我也曾听说过藺衢子的名声,心中好奇,夫人体恤我养病家中,乏味无趣,便带来供我一观,以解苦闷。我见此画,很是惊叹,夫人大度,愿將此画赠与,可我还是记著陛下也提起过此人,对他的画很是欣赏,这才带来。”

    李縉闻言点头一笑,满意道:“你原是有心了。”

    “若是陛下喜欢,我才不算是白来一趟。”常寧笑说道:“这中郎將的功夫自是一绝,这画技更是炉火纯青了,这样好的人物工笔,我如何敢藏私,特献与圣人。”

    李縉也不免感慨,“中郎將的確是武艺过人,身姿矫健。”

    常寧点头笑著说是。

    此时殿门方向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个小宦官快步走了进来,递上折子,“陛下,边疆急报。”

    李縉闻言皱了皱眉,伸手接过,看完之后,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常寧见状,便多问了一句,“陛下,可是边关战事有了转机?”

    李縉摇头,声音沉重:“吐蕃回援,突袭主军,形围困之势,我军损失惨重。”

    “陛下,长公主。”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常寧回过头去,见皇后挺著肚子,走了过来。

    常寧上前一礼,皇后笑著让她不必多礼,“公主如今瞧著气色却是好多了,听闻你入宫了,我便想著来瞧瞧你。”

    常寧点头一笑,“多谢殿下掛念,殿下如今身怀六甲,怎好因我奔走呢?”

    皇后笑了笑,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幅长画之上,“只当出来走走,也无妨。”隨后她转头看向圣人,见他愁眉不展,问道:“陛下这是怎麽了?”

    李縉直接走过来將战败递给她看,毫不避讳,“你自己看。”

    皇后看完之后,面色也渐渐凝重,她宽慰道:“陛下不必多忧,吐蕃不过是回援而已,时日一长,那朝廷日后再增派兵助战解围就是。”

    常寧闻言心觉意外,这话怎麽与前日清容说的一样…

    李縉沉默著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忽然皇后问道:“这画上的人,是何人?”

    常寧道:“中郎將薛绍。”

    “噢?竟然是他。”皇后若有所思。

    常寧见机便在心裏盘算著如何开口,她对著李縉笑道:“是啊,圣人怎麽把中郎將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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