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朦朦朧朧.</p>
有人从梦中悄然醒来.</p>
想要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哪怕竭尽全力將眼瞼撑开,能够所见之景也仅有无意义的各色光彩,连物体的形状都看不清.</p>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p>
有人的意识昏沉睏乏.</p>
想要聆听四周,却发现耳內捕获到的皆是各式各样的吵闹杂音,虽然並非未有人言,但就是总认为彷彿几重叠在一起,让自己在无法分辨对方交谈言词的同时,感到头晕目眩.</p>
“抱歉...我,我们实在是下不去手.”</p>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p>
声音中隱约带著颤抖,似乎在犹豫什么.</p>
而后——</p>
“██?”</p>
“█████,███████.”</p>
无法辨识.</p>
声音很熟悉.</p>
然而,明明在聆听,大脑却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言语的內容.</p>
然而,明明听得懂,大脑却彷彿拒绝思考一般不愿去识別.</p>
“我知道,可是......”</p>
“█████,███████.”</p>
“......您说的没错,现实確实並没有给予我们选择的机会.”</p>
“██,█████?”</p>
“这......”</p>
“——请等一下!”</p>
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p>
声音虽然同样在颤抖,但却有著一种似乎坚定了什么信念的感觉.</p>
“请问,可以让我...不,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两个人来吗?”</p>
並非是出声的男性.</p>
女性似乎有著同伴.</p>
“......██?█████,██████.”</p>
“是的,我很確定,还请您务必让我们两人接手这件事情!”</p>
於是,空气中似乎有一声嘆息响起.</p>
“你█两█,以██职██?”</p>
於是,嘈杂的话音开始能够被识別,或多或少的位元组变得逐渐清晰起来.</p>
“......欸?以前的职业?”</p>
“我的话...以前学习的是法医.”似是没有预料到被如此询问,女性的声音中带上错愕,过了好一会这才回话道:“至於我朋友,她的职业是手术助手.”</p>
“有过██的█验吗?”</p>
“抱歉...关於这点,我暂时还停留在只学习了知识的层面.”</p>
“那么,你█准备怎█做?”</p>
“......抱歉,我有点不太理解您的意思.”</p>
“█████.”</p>
“......”</p>
“既然如此的话,可以允许█稍微提个建议吗?”</p>
不再嘈杂刺耳.</p>
不再难以辨识.</p>
有人声音温柔.</p>
彷彿炎热夏天中吹来的一缕凉风,带来愜意与舒適.</p>
却因此而诡异.</p>
“不妨,僱佣我来帮助你们设计「方案」如何?”</p>
“方...案?”</p>
“是的,只专属於你与你朋友两个人的「方案」.”</p>
话音循循善诱.</p>
宛若蛛丝结网,静候猎物入內.</p>
“这......”</p>
“拜託您了.”</p>
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忽然加入.</p>
显然,她就是之前另外一个女声口中的朋友.</p>
“虽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但,现在的我也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事成之后,倘若您要我这条命,也无妨.”</p>
“笨蛋!你——”</p>
“您的委託,我確实收到了.”</p>
少年的声音郑重,带著哪怕只需耳闻也能清晰感受到的严肃.</p>
“那么,如您所愿.”</p>
他说:“我,將会献上最適合您的「娱乐」.”</p>
“不过,在此之前......”</p>
声音停顿.</p>
取而代之,是逐渐靠近的脚步.</p>
一息.</p>
两息.</p>
没走几步,声音忽然停了下来.</p>
他就站在他的面前.</p>
哪怕某人紧闭双眼,屏住呼吸,他也能够清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注视自己.</p>
下一瞬,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脖颈侧面,带来一阵冰冷触感.</p>
“等——”</p>
“嘘...”</p>
见此,男子顿时顾不上装死,连忙睁开眼打算出声.</p>
然而,像是早已经预料到如此,一只手骤然迅捷伸出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五指同时以彷彿欲想碎裂他下顎的力道阻止了他尚未脱口而出的话言.</p>
那人微微俯下了身来.</p>
被身形遮挡的灯光下,是一张白面.</p>
双眼流泪,嘴角上咧.</p>
似在哭泣,似在微笑.</p>
“现在可还没到派对开始的时间呢,先生.”</p>
面具之下传来声音:“所以,劳烦你稍微再休息一小会吧.”</p>
针头被扎入脖颈中,缓缓推动.</p>
特制版的调配药液,开始起效.</p>
眼瞼颤抖.</p>
睏乏上涌.</p>
有人即將重归睡梦,静候结局.</p>
“毕竟,在「演出」开幕之前......”</p>
“首先,也要稍微辅导一下「参与者」的心理状態才行,不是么?”</p>
这是他意识陷入黑暗之际,耳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p>
......</p>
......</p>
......</p>
「咔嚓——」</p>
「咔嚓——」</p>
首先復甦的是听觉.</p>
入耳之声清脆响亮,却因回盪不止而显得诡异.</p>
再者復甦的是嗅觉.</p>
腥臭带著霉味入鼻,足以让昏沉意识迅速清醒.</p>
接著復甦的是视觉.</p>
睁开惺忪睡眼观望,又不禁由於刺目光亮眯起.</p>
隨后復甦的是味觉.</p>
下意识吞嚥喉中液,则能品味到可疑的铁锈味.</p>
......</p>
「咔嚓——」</p>
「咔嚓——」</p>
有人在裁剪著什么.</p>
每当声音响起同时,身体也能够隱约感觉颤抖.</p>
最终復甦的是触觉.</p>
“我这是...在哪里?”</p>
五感逐渐恢復如初,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的男子运转起思维,想要了解自己此刻究竟身处何地,又是否安全.</p>
待做好心理准备,他这才再次睁开双眼.</p>
然而,头顶那颗刺眼得彷彿正午烈日的灯泡,却让他想要强撑的眼瞳瞬间开始疼痛,以至於下意识想流泪.</p>
闭目.</p>
只不过,这一回隨著头脑已经清晰,男子虽然选择暂时放弃视觉,却发现自己的其他感官逐渐变得敏感了许多.</p>
也因此,他这才发觉,自己此刻貌似正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手脚也全被束缚,无法动弹.</p>
「咔嚓——」</p>
「咔嚓——」</p>
裁剪著什么的声音,仍然在回响.</p>
伴隨著声响,肌肤隱约产生颤动.</p>
而就是这个瞬间——</p>
「滴滴滴——」</p>
「滴滴滴——」</p>
忽然间,不知何处而来的电子音炸响.</p>
於是,裁剪东西的声响顿时化作寂静.</p>
不知不觉,刺眼的灯光逐渐微弱下来.</p>
藉此机会,男子这才终究以得偿所愿.</p>
然而,睁开眼的瞬间,他便和一双眼瞳对上了视线.</p>
那是一双看似淡漠,可实际却莫名潜藏著近乎满溢的狂热的眼瞳.</p>
“他醒了.”</p>
確认男子意识甦醒的现象,带著口罩的助理便尽职地对在场的另外一人开口表示.</p>
於是——</p>
“......醒了?”</p>
有回音从男子平躺的下方传来.</p>
“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p>
“看来,那位先生对於自己配制的药剂比例很熟练呢.”似乎是因为同样带著口罩的缘故,回应者的声音同样带有一丝沉闷感:“倘若换做別人,恐怕...就没办法这么轻松能够精確推算出使用者甦醒时间了.”</p>
「滴答......」</p>
「滴答......」</p>
有水珠坠地,连续不断发出清脆声响.</p>
似如点滴在某人心头,涟漪盪漾不止.</p>
情不自禁,他顿时微弱地打了个寒颤.</p>
“那么,继续吧.”</p>
似是捕捉到了男子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又似只是单纯想要继续手头上正在进行的操作性学习,回应者开口:“难得拥有可以將理论转化为实践的机会,我可不打算就这么半途而废.”</p>
有什么东西被放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p>
有什么东西被拾起,倒映出一丝若隱寒芒.</p>
等等......</p>
倒映?</p>
似乎察觉到什么,男子抬起眼眸看向上方.</p>
那里已经不再有先前无法看清面容的人影.</p>
没有被遮挡,取而代之的可见是一面镜子.</p>
镜面似如有人刻意为之般的整洁,能够清晰目视到其中倒映的一切事物.</p>
“————!”</p>
於是,他看见了.</p>
看见了鲜红血肉.</p>
看见了森白骨块.</p>
一副完整的骨架,正在被由下而上开始逐步制作中.</p>
「滴答......」</p>
「滴答......」</p>
水滴的声音还在回响.</p>
不......</p>
那哪里是什么水滴啊?而是台桌上满溢血液流淌而下,滴落地面发出的声音.</p>
「滴答......」</p>
「滴答......」</p>
沾满血跡的剪刀被放下,同样满身鲜红的手术刀被拾起,朝向著腹部缓缓移去.</p>
无法挣扎.</p>
无法出声.</p>
明明意识清晰,可男子却发现自己甚至就连稍微动弹手指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透过镜面注视对方將手术刀凑近.</p>
凑近......</p>
凑近......</p>
锋利的刀尖轻点在面板之上,略微凹陷.</p>
似如切割高温加热过的固体奶油,银刃仅是略微刺入其中,內部便有涓涓细流的鲜红迫不及待地流淌而出.</p>
滑动.</p>
一条缓慢延伸的红线悄然无声地显现,伴隨银刃的滑动而涌出涓涓鲜红,似如恰逢甘露的枯地,滋润著当事人干燥的体表面板.</p>
至此,</p>
一切已准备就绪.</p>
所以,</p>
有人將器具收回.</p>
隨之——</p>
「噗嗤——」</p>
一只手径直刺入了制造出的创口.</p>
鲜血飞溅.</p>
有人能隱约感受到自己的腹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尝试扩张.</p>
“怎么样,可以吗?”</p>
“嗯...不过,一只手有点勉强.”</p>
“这样的话,不是非常简单么?”</p>
没有丝毫打算避嫌的想法,或者说根本对於当事人的清醒不屑一顾,两道声音交谈著,似乎是在对什么事情进行沟通,以便后续能轻松进展.</p>
然后——</p>
“两只手一起,不就可以了么?”</p>
引导著好友,另一人抓著她的另一只手刺入创口中.</p>
一左,一右.</p>
似如撕开手中已经艰难弄出裂缝的食物包装袋,两只手扣住缝沿两侧,同时反方向猛力扯开,瞬间便將其中掩藏的內容物完全暴露了出来,任由升腾而起的暖流在冷空气中形成可见的淡淡白雾.</p>
那是原初的温暖.</p>
那是温柔的包裹.</p>
那是所有人生来都会有过的经歷.</p>
银刃垂落.</p>
尖锐的刀尖刺入凝聚成固体状態的油性物质內,开始隨心所欲按照喜欢的手法进行滑动.</p>
一场艺术.</p>
这是一副较为简易的刮画.</p>
伴隨著最表面的昏黄色物质被切割,下层鲜艳的瑰丽色彩逐渐显现.</p>
有谁的呼吸声变得逐渐急促了起来.</p>
以至於脸颊不经意间攀上诡异红霞.</p>
......</p>
「咔嚓——」</p>
「咔嚓——」</p>
剪下著什么东西的声音,又一次开始回响.</p>
腹腔中似乎有什么搅动.</p>
手脚不再因为感受到束缚而没办法动弹,而是单纯由於虚弱感逐渐失去了力气,甚至也同时在失去存在感.</p>
意识即將无法保持清醒.</p>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p>
“哎呀,貌似不小心有点玩过头了呢......”</p>
似是察觉到某人即將昏厥.</p>
伴隨著带著无奈的嘆息,光亮恢復.</p>
於是,他终於得以重见天日.</p>
即將扩散的瞳孔,所看见的——</p>
“嗯...看起来,顏色不漂亮呢.”</p>
“是因为平时经常过度饮酒么?肝臟都已经变得非常不健康了呢.”</p>
伴隨著一道略显沉闷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手术台旁边的置物桌上.</p>
某人的眼瞳颤抖.</p>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对方从自己身体里取出內臟,却別说挣扎,甚至就连微微张口支吾出几个无意义音节都做不到.</p>
空洞.</p>
他只能被迫以第三人称俯视著自己腹腔之中的空洞.</p>
然而,更恐怖的並非如此.</p>
他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正在自己体內悄无声息的甦醒,以至於使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逐渐扩散.</p>
那是一种概念.</p>
一种人类就算知晓,却也终会还是想要遗忘,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概念.</p>
其名为——</p>
“唔......”</p>
哪怕舌头与双唇、甚至就连声带都尚且在麻醉中,男子也仍是强行驱动,打算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恐惧感.</p>
只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仅是发出了一道细如蚊蚋的呻吟而已.</p>
宛若被蚁群攀身,有人感受到自己肢体出现若隱若现的瘙痒.</p>
然而,这份痒意却隨著时间流逝,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p>
虽然轻微,却已足矣.</p>
无法逃避的事实到来.</p>
恐惧悄然,无声而至.</p>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p>
有人的面目狰狞万分,彷彿像一只即將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p>
他的双眼中带著恐惧,布满了似如裂纹一般颇显骇人的血丝.</p>
他的四肢爆凸起青筋,甚至连被束缚的躯干也隱约可见挣扎.</p>
——这是谁?</p>
恍惚之间,有人目视著镜面中的面容感到困惑.</p>
——这是你.</p>
若有若无,似乎有谁在他的耳旁轻语道出提醒.</p>
隨之......</p>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p>
不知不觉,耳旁的声音变得嘶哑,充满了怨毒.</p>
——那是谁?</p>
是他?</p>
是她?</p>
亦是,亦又不是.</p>
那是距今遥远的最初起点.</p>
男子早已忘记那人的容貌,却唯独始终忘不掉这句话言.</p>
明明他早就已经对过去刚开始干这行时胆小怯懦的自己嗤之以鼻,却总是会半夜三更莫名从梦中惊醒过来.</p>
这也正是他会饮酒的缘由.</p>
——喝醉,就不会做梦了.</p>
是啊......</p>
他也確实不会做任何梦了.</p>
因为他即將永远沉睡而去,再也不会醒过来.</p>
虽然肉体在由於感到疼痛奋力挣扎,想要抵抗,口中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且渗人,可意识却已经彷彿没有握绳束缚飘升而起的气球一般,朝向高空渐行渐远.</p>
然而,就在这时——</p>
“女士,看来您並不擅长这种事情呢.”</p>
有人忽然推开门踱步而来,脸上佩戴著一张似哭似笑的白面.</p>
他的手中拎著一根注射器.</p>
他如同轻风来到她的身旁,取下她手中哪怕沾满鲜红却仍然在闪烁银光的手术刀,隨即將自己手中之物放入了她的掌心以作代替.</p>
与此同时,她醒了.</p>
然而......</p>
“来,放轻松.”他说.</p>
佩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温柔地攀上了她的手背,贴附在五指上,控制著她的行动,將针头缓缓刺进两人面前濒死之人的脖颈当中.</p>
“您无需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也无需对自己心中刚才的一那份情感感到牴触或者厌恶.”</p>
“毕竟...这正是您所渴望的,不是么?”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轻微颤抖,面具下的他不禁面露微笑,在她的耳旁轻柔地开口道:“既然如此,您又在犹豫什么呢?”</p>
“现在的您,不过是更换了一种方式让他体会您曾经感受到过的部分痛苦而已.”</p>
“所以,这最后的一步......”</p>
他將她的手指调整位置,轻放在了注射器的活塞芯肝末端上.</p>
彷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他的手掌收回.</p>
他的身形远离.</p>
“为何,会反倒犹豫呢?”</p>
“来吧.”他轻声蛊惑道:“拿住它,按下它.”</p>
“——由您亲手,完成只属於您们的復仇.”</p>
似若轻风,柔言在心湖之中悄然荡起涟漪.</p>
涟漪不止.</p>
“「復仇」......”</p>
有人轻声喃语,似乎是在回忆什么.</p>
——那份恐惧.</p>
——那份疼痛.</p>
——那份无能.</p>
——那份愤怒.</p>
......</p>
已经无法辨別,自己心中这份酝酿长久时间,以至於早已经混杂一体的稠浊情感究竟是什么东西了.</p>
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用力按下.</p>
指尖泛著白,哪怕已经將针管內的药液全部推入面前之人的脖颈中,却始终仍然不愿放松丝毫按压的力道.</p>
“已经可以了,女士.”</p>
有人伸出手来,以不会导致受伤但能够有效的力气,取走了她下意识攥紧在手中的注射器.</p>
“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p>
“接下来,请休息一会.”他轻语:“待其他人也完成了他们各自的所愿之事过后,我们这才会启程,撤离这里.”</p>
说罢,他將身旁不知不觉已经因为精神疲惫而陷入昏睡险些倒地的女子搀扶而起,交付於了她的同伴.</p>
“那个,先生......”</p>
望著面前將好友交付於自己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的背影,职业曾是手术助手的另外一名女子不由得下意识出声.</p>
然而,当瞧见眼前的背影確实因为自己话言而停止前行,紧张的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小心忘记想说些什么.</p>
就在这时——</p>
“如若可以的话,请勿害怕您的朋友.”</p>
“请记住,她是为了您而选择这么做.”就在女子苦恼自己本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面前驻足的人忽然开口:“正因为目睹过身为好友的您受到伤害却自身无能为力,她此刻才会站在这里,拿起自己最为熟悉的武器,代替您的「曾经」发起復仇.”</p>
“我並非打算绑架您的道德,只是希望...您能够在瞭解友人的意愿之后,再做出选择.”</p>
回首.</p>
首次,某人认真注视向了眼前的这位女子.</p>
注视向了这位善良得哪怕曾经被人伤害,却也丝毫没有产生报復想法的女子.</p>
注视向了这位懦弱得哪怕目视友人復仇,却也就只敢站旁观望无作为的女子.</p>
“毕竟......”</p>
只见似哭似笑的白面转向她,从后传出的声音充满了严肃:“对於您与她两个人而言,这样才能够算得上是「公平」...不是么?”</p>
“至於您想要了解的东西......”</p>
他似乎笑了笑。</p>
“当然,作为愿意聆听这份建议的感谢...我也很愿意,告诉您答案.”</p>
话言虽然如此,可戴著白面的身影却重新转回了身去.</p>
彷彿在刚才听到女子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呼唤的瞬间,他便已经看出她的这份冲动因何而如此,也已经看出扎根在她心中的那份困惑究竟来源何物.</p>
“——他將得到源自於自我精神层面的惩罚.’</p>
从白面下传来的声响本该沉闷,可此刻却显得莫名脆弱,似如空无一物的玻璃容器,唯有空虚:“您的朋友虽然作为初试者来说已然非常努力...但,她的成果也只能称得上是「不错」,而非「完美」.”</p>
“她成功做到了给予压迫者惩罚,可却也仅是做到了给予「肉体」层面上的痛楚.”他嘆息:“这本应该只不过是一个入门级別的开端...然而,她却將它当作了至此即可的结束.”</p>
为什么?</p>
为什么会到此就结束?</p>
为什么会因此就满足?</p>
所以——</p>
“所以,我只是帮她稍微处理了一下本该进行的后续流程而已.“</p>
戴著白面的背影迈开步伐.</p>
他推开门.</p>
世界因此而出现一个瞬间.</p>
一个仅存在於门尚未闭合,这段恐怕连一秒钟都不到的转瞬.</p>
然而,就是在这一个剎那——</p>
“那么,僱佣契约到此为止.”</p>
“希望...您们能够遵守约定.”某人离去的身影驻足门外,在门即將关合的同时將发自真心的想法化作话言道出:“从今往后,不会出於私慾,对任何无辜之人使用相等的暴行.”</p>
“这也便是...我所求的报酬.”</p>
门合.</p>
似乎隱约有谁发出一声嘆息,可遗憾无法辨识存实.</p>
因为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