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是哥哥给你戴上的吗”
十一月份的柏林似乎比七千多公裏外的京市提前进入冬季。
刚从劳斯莱斯幻影下来的祁念缩了缩脖子,柏林的天气真的好冷啊。
肩膀上突然一沉,淡淡的烟草味席卷鼻腔,“小心著凉,柏林比京市冷很多。”傅聿深拢了拢祁念身上灰色的男士大衣轻声叮嘱。
祁念笑著点头。
她搀上傅聿深的手臂向前走,“我已经穿很多了,甚至连外婆叮嘱的秋裤都穿了,可谁想到柏林竟然这麽冷啊,”
管家回头恭敬道:“夫人,昨天柏林下了一场雨,所以这几天气温都会很低。”
原来是这样。
祁念和傅聿深在管家的带领下绕过一方喷泉来到了主屋。
一进门就见到一个背影瘦削的女孩儿坐在米色皮质沙发上。
听到他们来的声音穿著乳白色针织衫的女孩儿转头,视线触及祁念的那一刻穠丽的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傅时薇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不像傅聿深那样锐利冰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一样。
见到祁念这个陌生人她好像很害怕,双手紧紧攥著衣服,甚至微微发抖。
“哥,,”
声音也很软,怯懦懦的,如果不仔细听甚至不知道她在说什麽。
“这是我在电话裏和你说过的祁念,”傅聿深走过去把她紧攥著衣服的手根根掰开,语气温柔,“你应该叫她一声嫂子。”
傅时薇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她的视线在傅聿深和祁念的脸上来回逡巡,似乎在努力消化傅聿深说的话。
祁念也上前了一步,笑著和她打招呼,“薇薇你好。”
傅时薇往傅聿深的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探出头,小声回应,“你好,”
她很害怕见到陌生人。
祁念依旧维持著笑容,她知道傅时薇对她存在很强的恐惧和戒备。
傅聿深转身对身后的傅时薇道:“你不是说想看看管家在花房养的花吗?我让他带你去。”
傅时薇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傅聿深然后轻轻点头。
管家带著傅时薇走了之后傅聿深道:“不要介意,她不是针对你,很多时候她见到我也是这样。”
祁念眸光微动,脱下身上的灰色大衣她直视傅聿深的眼睛,眯著眼抱怨,“傅聿深,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小气了,我怎麽可能和病人计较,尤其那个人还是你妹妹。”
傅聿深笑了笑,他倾身环住不怎麽开心的女孩儿,耐心解释,“夫人大度,是我狭隘了。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的笑意退了很多,“只是太多次了。医生和我说时薇需要朋友,这样能让她有沟通交流的人,敞开心扉,逐渐走出困境。”
“我找了很多適龄和她有共同话题的小姑娘,开始都说不介意时薇的病,可后来她们都忍受不了她的病,时薇变得越来越怕陌生人。”
甚至傅聿深也怕她见到陌生人发病。
没有人能忍受一个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发病的抑郁症患者。
傅聿深自嘲笑了笑,“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很怕见到时薇。”
“我怕那张和母亲很像的脸,拉著我的手哭著说‘哥,我好辛苦,你让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我真的好辛苦。’”
他在努力救她,可傅时薇一心只想寻死。
祁念轻轻抱了一下他,“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
祁念来到花房的时候傅时薇正蹲在地上看花,她看的很专注,甚至祁念来了也没有发现。
管家见到来人想要打招呼,祁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管家心领神会,微微頷首轻步退出花房。
中午刺眼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墙照入花房,白炽的光亮映在傅时薇略显病態的侧脸,衬得傅时薇更加憔悴。
常年吃各种抗抑郁的药物,她早就没有了普通人的健康状態。
祁念在她身后静静站著,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已经昏睡快要半年了,虽然有世界顶级的医疗团队和仪器她的状態也每况愈下。
德国的教授说话很委婉,但是祁念也明白他的意思。
妈妈,恐怕不会再醒过来了。
“管家伯伯,这是什麽花,,”
傅时薇的声音唤回了祁念的思绪,她看了看那株奇特的红色植物,轻声道:“鹤望兰。”
话音一落,蹲在地上认真看花的女孩儿倏然回头,大大的眼睛中满是震惊,她马上起身抬步就想向外面走。
“鹤望兰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傅时薇的脚步微微一顿,祁念笑了笑,继续道,“它还叫‘天堂鸟’。”
傅时薇缓缓转头,小心翼翼的目光落在祁念的脸上,然后又移开,断断续续问,“你,你也懂花吗?”
祁念抬手虚虚摸了下鼻尖,“嗯,我也喜欢。”
傅时薇瞳孔睁大了几分,抿了抿唇,她转过身子,“那你最喜欢什麽花呢?”
祁念想也没想回答,“我最喜欢梔子花。”
傅时薇点点头,没有说自己的喜好,祁念也就没有追问。
“我可以陪你看花,还要继续吗?”祁念温柔问眼前略显不安的女孩儿。
傅时薇皱了皱眉,犹豫了好长时间,她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看花。
之后祁念和她说了很多话,傅时薇只是点头,有的时候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
“这裏竟然还有茉莉花,我很喜欢它的香味,你要不要闻一闻?”
祁念右手扶著茉莉花的枝叶转头问身旁的傅时薇,而她的眼神呆滯。
祁念一怔,顺著她的目光发现傅时薇竟然在看自己的手腕。
准確说她在看祁念纤细手腕上的鐲子。
那是一只十分通透的温玉古鐲,隱约能看到鐲身淡淡的红色。
这只手鐲是去傅家的时候傅老爷子给祁念的。
他庄重地將手鐲从静止的黑木嵌珠宝匣子中拿出来,“孙媳妇儿,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鐲子,以前戴在聿深妈妈的手腕上,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和傅聿深能白头到老。”
说完他瞪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孙子,“还不快给你媳妇儿戴上!”
“这是我妈妈的鐲子。”傅时薇喃喃道,她看了一眼祁念,“是哥哥给你戴上的吗?”
祁念点头,確实是傅聿深亲自给她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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