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小说 > 玄幻小说 > 拂世锋 > 章节目录 第99章 亦仙亦妖
    第99章亦仙亦妖

    “我似乎感应到上章君与程三五有气机牵连,微妙难测。”閼逢君望向隱龙司三位高人,拱手请教:“不知三尊怎麽看。”

    对面其中一位沉声道:“是《六合元章》的气机,那夜叉应是与程三五合气双修,这等创见,著实不浅。”

    “哦?此话怎讲?”閼逢君挑眉问道。

    隱龙司高人回答:“《六合元章》艰深博大,寻常武者难以入手修炼。我们按照个中精义將其拆分六部,但成果依旧寥寥。而那夜叉却將《六合元章》分作阴阳两篇,与程三五同炉合鼎、度气双修,如此相互采补,进益甚快。”

    “如此一来,岂不是能依样仿效,培养出大批高手?”閼逢君十分好奇。

    隱龙司高人闔眼沉思,默默推敲,眾人皆不敢打扰,片刻后见他摇头:“难,寻常二人合气双修同样难以修成,必须是其中一方本就有纯阴或纯阳功体,辅佐对方修成。而且采补火候稍有不慎,精气漏泄,便沦为寻常采补之术,起不到双修互补之效。”

    “上章君久在江南,於道门功法多有了解,能够想出这等同炉合鼎的办法,倒也不奇怪。”閼逢君微笑中带有深意:“可如此一来,上章君是完全將程三五当成私属亲隨了?”

    一旁昭阳君听到这番对话,胸中妒火闹动。他覬覦阿芙已久,一直希望能將这绝美胡姬压在身下狠狠蹂躪,先前送出的酒器幔卷荷,也是存心试探,却久久没有异样反响,让他大感失望。

    不曾想,自己盯上的女人,竟然被这乡野村夫一般的程三五捷足先登,昭阳君断难容忍。

    “冯公公,只派几名青綬使负责考察,恐怕力有未逮吧?”昭阳君主动开口。

    “昭阳君何出此言?”冯公公问。

    “冯公公调集我等眾人,想必就是为了防备这程三五。”昭阳君笑容中带著几分狠毒:“此人若是可以信任,又何必布置这等阵仗?”

    少年模样的重光君叉抱双臂,不忿冷哼:“我还以为能够好好打一架。”

    “柔兆君怎麽看?”冯公公望向重新戴上掩面帷帽的白衣女子。

    “他仿佛要吃了妾身。”柔兆君轻声细语,带著几分欲拒还迎的娇羞意味。幸好在场都是武功高深、心念专注之人,换做是寻常男子,甚至是普通阉人,估计都要被柔兆君这轻轻一句挑逗得欲火大炽,恨不得立刻为她效死。

    不过这话在冯公公听来,並无什麽不妥之处,程三五那好色丑態历历在目。唯一特別之处在於,此人到了內侍省拱辰堡,还是这般不知收敛,当真是色胆包天。

    “就派几名青綬使,確实不妥。”冯公公沉吟片刻,在场除了閼逢君曾一度参与当年追缉河阳血案凶手,其他人並不清楚程三五的身份,他也並未主动提及。

    “冯公公,我愿暗中监视程三五动向。他若是有危害朝廷的嫌疑,也有人能够及时报知。”昭阳君自告奋勇,他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折磨程三五,才能发泄胸中妒火。

    冯公公思量片刻,最后答道:“如此……也好。就有劳昭阳君了。”

    ……

    离开拱辰堡后,阿芙吩咐秦望舒去准备通关文牒,隨即领著程三五来到神工司的院落。

    由於內侍省的绣衣使者常常要身临险境,除了仰仗自身武艺,兵器衣甲也是不可或缺。神工司便是为绣衣使者打造精良兵甲与各式器械的衙署,也包括部分术者所需的符咒法物。

    “给我把那批两襠內甲和护腕臂甲拿来。”阿芙一进神工司,也不废话,完全是身居高位者对下属发号施令的气度。

    不多时,便有侍者將好几箱衣甲带来,他们也不敢多嘴询问,躬身告退。

    “你隨便试试。”阿芙將屋门闔上,语气有些不耐烦。

    程三五拿起一对臂甲,试著將其套上,隨口问道:“怎麽了?你好像不高兴?”

    “冯元一那家伙怀疑我包庇你。”阿芙何等聪慧,还没离开拱辰堡就已经明白了。

    “这没什麽奇怪的吧?”程三五不解:“望舒、絳真虽然也属內侍省,可她们都是你的手下。还是说內侍省由太监管事,所以不允许养男宠?”

    “你——”阿芙原本还有些烦躁,却被程三五突如其来的话语逗笑了:“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又不是瞎子,真当我啥都看不出来麽?”程三五戴上一对硬革做底、外镶精铁的臂甲,两条小臂相互敲击,边试边说:“那位冯公公显然不信任我,於是给我派了一项差事,又不准你帮忙,还找人盯著。”

    “谁叫你是河阳血案的凶手呢?当年把京都两道闹得鸡犬不寧,他谨慎一些不为过。”阿芙扶著下巴沉思道:“只是我怀疑,刚才还有其他人盯著你我。”

    “你是说那个端茶的白衣婢女?”程三五问。

    “她是可是拱辰卫十太岁中的柔兆君,位列第三席,资格比我还老呢。”阿芙挑出一件两襠內甲,然后熟门熟路解开程三五腰带,脱去他的上衫,同时一手下探,凑近逼问:“自从柔兆君现身,你的眼珠子就一直盯著她,就这麽喜欢那个扭来扭去的荡妇?”

    程三五闷哼一声:“不、不是……我就是饿了,跟看到烤全羊差不多。”

    “饿了?”阿芙语气渐转狠辣,五指紧攥:“好哇,你这家伙胃口可真不小,吃著碗裏的、看著锅裏的,如果冯元一是女子身,你难不成还要跟他滚被窝?”

    “啥?我可不喜欢死太监!”程三五立马提高声量。

    阿芙沉默一阵,似乎確认男子心意,把手抽回,纤长玉指还故意在唇边轻轻一抹。

    此情此景,看得程三五心头荡漾,正打算將丽人揽入怀中。阿芙身形翩然一转,巧笑嫣然地躲开程三五臂围,一件两襠內甲甩到他脸上。

    “算老娘我赏你的。”阿芙哼笑一声:“灵州盐池的事情,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冯元一固然不怀好意,但如果你能把事情办妥了,他还是有容人之量的。反正在拱辰卫裏,不是妖魔鬼怪、便是旁门左道,就算你犯下河阳血案,照样能够为他所用。”

    程三五掂量著手中轻薄柔韧的两襠內衫,色泽银亮,分不清是用什麽材料制作,套在程三五那健硕身子上,也就是勉强护住上身大部。

    “这是用蜀地银蚕丝织造的內甲,能够抵御大多数利器锋芒。”阿芙解释说:“虽然你有自愈之能,可要是仓促间受到重创,肯定是恢复不过来的。又不可能身披重甲到处跑,只好拿这种內甲应付一下了。”

    “多谢。”程三五摸著银蚕內甲,露出真诚的笑容。

    “別说谢。”阿芙同样报以笑容:“活著回来。”

    ……

    “什麽?你要去灵州?”

    见到程三五收拾行装,得知他將要离开长安、北赴灵州,长青大为不解:“诛除妖异不祥这种事,何时成了內侍省的考察条目?”

    “那位冯公公这麽说,我就听命照做唄。”程三五对著箭矢尾羽检视一番,然后將其塞入胡禄。

    “不对!內侍省用心不良,说不定是要你去送死!”长青焦急道:“盐池若有妖物作祟,首先应该是州县官府查明情况,如果当地不能自行应对,那便上书朝廷,请派得力人手前往。”

    程三五指著自己:“所以冯公公派我去灵州啊。你放心,还有內侍省的几位绣衣使者也会跟著去,顺便考察我的本事。你看,连通关文牒都准备好了,还盖著京兆府的印呢!”

    看著程三五晃动手中文牒,长青真不知他哪来的自豪:“你以为对付作祟妖物,光凭一腔血勇就能成事麽?当初在西域,为了消灭那群盘踞巢穴的尸鷲,你照样要我施法协助。”

    程三五看著一脸认真的长青,问道:“你该不会打算跟我去吧?別忘了,等过完元月,你便要参加道举了。而我去到灵州,查探消息估计便要一段时日。你如果跟我一起,只怕会错过道举。还是说,你耽搁一年也不打紧?”

    长青欲言又止,他无从反驳,但心中仍有几分不快:“你就非要给內侍省卖命不可?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那母夜叉手上了?”

    程三五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先是呆怔片刻,隨后忍俊不禁道:“我確实有‘把柄’落在母夜叉手上了,被她死死攥著,根本抽不开身啊。”

    “什麽意思?”长青一下子还没听懂,可是当他看见程三五那满脸春风得意,立刻明白对方用意,微恼低喝:“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程三五却是连拍著长青肩膀,笑道:“你用不著替我担心,要真是打不过,我也不会跟妖怪死拚到底。再说了,我在西域经历的凶险廝杀还少吗?早就习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在长安这些天快把我闲出病了,权当是出去放放风。”

    “那你务必要小心。”长青无可奈何,追问道:“你打算什麽时候出发?”

    程三五回答说:“明天一早就动身,等下去昆岗院,跟老苏说一声。”

    “我给你准备几道符咒,以备不时之需。”长青只得言道。

    程三五笑容爽朗:“好好好,有你陆七公子的符咒帮忙,啥妖怪都是土鸡瓦狗!”

    “不准这麽叫我!”

    ……

    当苏望廷得知程三五將要前往灵州,为內侍省查探盐池妖祟时,他並没有流露出太过意外的神情。

    “灵州是边防重镇,当地盐池大多供给军需,不算小事。”苏望廷当即给出自己的判断:“不论是否存心暗害,內侍省此番安排,足见冯公公將你视为可用之人。”

    程三五拍著大腿哈哈笑道:“这麽看来,我还不至於断了生计。”

    “对不起。”苏望廷低垂著脑袋致歉。

    “怎麽了?”程三五给自己舀了一盆肉嫩汤浓的山煮羊,呼嚕呼嚕猛吃不止。

    “都怪我。”苏望廷看著满桌菜肴,毫无兴致:“我明明知晓阿芙姑娘的盘算,却还是存了侥幸心思,想借助她搭上內侍省的关係。”

    “搭唄。”程三五浑不在意:“老苏你这是怎麽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桂丫头那桩事情,把我嚇破胆了。”苏望廷叹气说:“这段日子我也几次与陆相见面,未来要办的差事,也有了几分眉目,不用再像宝昌社那样打打杀杀。陆相还让人改了我家版籍,三代子孙可以去考科举了。”

    “好事啊!”程三五不减豪迈:“老苏你这今后便要飞黄腾达了……来,干一杯!”

    程三五端起酒碗,二人轻轻一碰,各自仰头喝尽。

    “兴许以后没法像这样聚在一块喝酒了。”苏望廷说著说著,不由得老泪纵横。

    “哎哟,哭什麽?”程三五上前搭著苏望廷的肩膀,安慰道:“我就出门办差,短则数月、长则半年,又不是从此生离死別了。过去在西域,也常有这样的事啊,我顾著追杀贼寇,一两个月不见人影,你还以为我死在大漠裏了!”

    苏望廷强作欢顏,可他没法说服自己,程三五若是进入內侍省,注定要卷入种种凶险算计,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情况。

    “听说你这段日子,经常往来天香阁?”苏望廷连喝了几碗酒,重整思绪道:“看来阿芙姑娘很信任你。”

    程三五嘿嘿发笑,摸著干净的下巴,这段日子被那母夜叉修理得不留半点胡茬,他打定心思,去灵州的这段日子,一定要把胡子长回来。

    “这样也好,起码有个人能替我管住你。”苏望廷拍著程三五后背:“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是给內侍省办差不比宝昌社,断然不能像过去那样,热血上头就喊打喊杀。若有什麽事情拿不定主意,多问问阿芙姑娘。”

    “老苏你居然相信母夜叉?没看出来啊。”程三五讶异道。

    苏望廷认真道:“虽然她惯於戏弄旁人,却並非那种理智丧乱、凶害无穷之徒。我不敢说熟悉妖魔习性,可我隱约觉得,她其实不像传说中吸血为害的夜叉。”

    “不像夜叉还能像啥?”程三五问。

    “我也说不准。”苏望廷摇头:“她既超凡脱俗,又兼我行我素,说仙女也行,说妖女亦可。”

    程三五举起酒碗,放声笑道:“老苏你这话可是把她夸上天了,要是让母夜叉听到,说不定还要赏你几十贯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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