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小说 > 修真小说 > 雲谿易肆 > 章节目录 第1章
    听到那一句“三哥”,易肆的心瞬间沉到湖底。

    如果他说让她做他女朋友,娶她、照顾她、宠爱她一辈子……

    她会愿意吗?

    一直把他当哥哥的她,大概会认为他是个变态吧?

    强烈的挫败感,如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在男人胸口。

    易肆猛地收回胳膊,转身走出餐厅。

    “三哥?!”

    云溪追出餐厅,只看到易肆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身影,随后是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这家伙真是难哄。

    云溪向前几步,想要追上去解释,想了想,到底还是暂时作罢。

    易肆脾气她是知道的,现在对方明显在气头上,她还是暂时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为妙。

    否则,万一他暴怒之下改变主意,再将她送到部队去,一切就前功尽弃。

    重新回到餐厅,云溪捧起饭碗,对着满桌丰盛的菜色也是没有什么胃口。

    放下手中的饭碗,云溪重新回到楼上房间。

    坐到书房前,仔细梳理好前世的记忆,将手头要办的事情和前世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仔细用密码记在小本子上。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合拢面前的笔记本,她伸臂舒展一下腰身,起身到浴室洗个澡,换好睡衣出来,耳朵却捕捉到外面的脚步声。

    不用仔细辨认,云溪也能认出那是易肆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难道是胃还在不舒服了?

    心下担心,云溪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向外偷偷看出去。

    果然看到易肆正走向尽头的卧室,向来总是挺直的背,微微有点弓,左手还按压在胃部。

    快要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抬手捂住嘴,加快脚步冲进门去。

    “三哥!”

    云溪惊呼出声,鞋都没顾得穿就冲进来,跟在易肆身后冲进他的卧室。

    洗手间内,易肆正弯着身扶着马桶呕吐。

    听到她的声音,他一把按下冲水键,将满是血水的呕吐物冲下去。

    “来,漱漱口!”

    云溪抓过杯子冲进来,接一杯清水递到他手里,顺手扯过几张纸巾帮他拭拭唇角。

    纸巾上,淡淡的血色。

    女孩子眉头拧紧:“胃出血了?”

    “没有。”易肆接过水杯,漱漱口,语气平淡,“我没事。”

    “胃出血这么严重还说没事?”

    云溪皱着眉将他扶回房间,安顿在床边坐下,语气中有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每次都是这样,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肯告诉我。还说什么会对我负责,如果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心下又气又急,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语气也明显的强势霸道起来。

    前一世临死前,她已经坐拥易云两家的资产。

    提到“云溪”这两个字,不要说是帝都,甚至到南洋一带,也足以让人背脊生寒。

    现在的云溪,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不知不觉之间,她一直藏起来的那些锋芒,已经在易肆面前显露出来。

    易肆被她吼得一怔,皱眉抬起脸。

    “你说什么?”

    “如果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是这么说的吗?

    在她心里,他这么重要?

    注意到他表情有异,云溪也意识到自己失态。

    身为易家家主,谁敢这个态度和他说话?!

    “那个,我……”生怕惹到他,云溪垂下睫毛语气娇软,“我就是关心你,不是故意吼你的,三哥,你别生我的气。”

    站在面前的女孩子,身上只套着一件宽松睡衣,头发明显是刚洗过,乱蓬蓬地披在肩头,越显的小脸不足巴掌大小。

    耷拉着小脑袋,一副犯错小学生向老师认罪的模样。

    易肆瞬间软了心肠。

    她才只到二十岁,还只是个孩子,是他对她太苛刻了。

    男人的表情柔和下来:“三哥没生你的气。”

    云溪暗松口气:“我去拿银针来帮你针灸。”

    她转身要走,却被易肆喝住。

    “站住!”

    云溪吓了一跳,错愕地转过脸,就见男人弯着腰,丢给她一双他的拖鞋。

    “谢谢三哥!”

    回他一笑,汲上他的大鞋,云溪小跑着奔出他的卧室。

    片刻又拖着两只大鞋跑回来,手上捧着一只精致的黑色檀木针盒。

    这是易肆特别为她订制的针盒,她平常都舍不得用,这次因为是要给他针灸才拿出来。

    注意到那只一尘不染的针盒,易肆也是有些惊讶。

    针盒送给她之后,从来没见她用过,还以为她不喜欢,原来是一直珍藏着。

    取出针盒里促眠安神的熏香点燃,云溪打开一次性银针的防菌密封袋,做好针灸的准备。

    看易肆还坐在原地没动,她迈步走上前来,弯身捏住他的衣扣。

    “我帮你把衬衣脱掉。”

    易肆微微抬起脸,一眼就看到她自然低垂下去的领口内,隐约的一片白皙。

    脑子里嗡得一声闷响,瞬间气血上涌。

    “我自己来。”

    抬手将她的小爪子拉开,易肆移开目光从床上站起身。

    云溪退到一边,取过消毒的湿巾一边擦拭手指一边转过身。

    视线里,易肆已经拉出塞在西裤里的衬衣,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正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

    松散的衣襟自然地向两侧分开,一点点地露出锁骨、胸肌……

    美人解衣,又MEN又撩。

    那一幕实在养眼,云溪不自觉地有点出神。

    易肆解开袖扣,将衬衣脱下来,随手丢在床侧的小沙发上,不经意地转过脸,正对上云溪看他的视线。

    偷窥被抓包,云溪小脸一热。

    慌乱地从男人的腹肌上收回视线,她轻咳一声摆出专业医生的样子。

    “躺下。”

    易肆侧身躺到枕上,她就走上前来,用棉球帮他消毒皮肤,缓缓将针刺入他的穴位。

    一旦开始工作,云溪很自然地专注起来,没有半点杂念。

    从胸口处膻中到腹部中脘,然后是胃侧的几个穴位,止疼的同时活血,可以舒缓胃部疼痛,同时利用胃部炎症消散。

    易肆枕在枕上,很自然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的吊带睡衣很宽松,大半个肩膀都在发丝下若隐若现。

    他甚至不用仔细看也能确定,她里面完全真空。

    脑海中,昨晚二人纠缠的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

    喉咙一阵干痒,男人的喉结控制不住地上下滑动两次。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易肆抬起脸,盯着天花板。

    眼睛不看她,皮肤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女孩子微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皮肤,针刺进去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有些酸酸麻麻的涨。

    她的长发因为弯腰的动作滑下来,丝丝凉凉地搭在他的胸口和腰侧,像只顽皮的小手,不经意间撩拨着男人的神经。

    男人的本能蠢蠢欲动。

    云溪专注于针灸,自然并没有注意到易肆的异样。

    取过最后一根银针,她抬手拉开他的皮带,准备向小腹的府舍穴行针。

    感觉着女孩子的手指掠过腹肌,易肆心脏重重一跳,瞬间破功。

    猛地坐起身,他一把抓住她扣在他皮带上的手掌,同时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腰腹。

    “别动!”云溪忙着伸过左手按住他的肩膀,“会走针的!”

    “到此为止。”

    “可是小腹府舍穴……”

    易肆拧着眉:“我说到、此、为、止!”

    目光掠过他抓过来的毯子,落在易肆脸上,注意到他颊侧的一抹潮红,云溪疑惑地眨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

    自家三哥是在……

    害羞?!

    睡都睡过了,还怕她看?

    心下暗笑,云溪嘴上软软地哄:“好好好,到此为止,你快躺下。”

    易肆皱着眉躺回枕头,云溪拉过薄毯小心盖住他的腰上。

    半空中,熏香的淡淡香气散开。

    这是云溪亲手制作的熏香,各种药物和香料经过搭配之后可以有不同的功效。

    坐到他身侧,云溪伸过手指,捻针行针。

    因为针灸的作用,胃疼渐渐缓解,易肆躁动的心情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沉沉入梦。

    针灸结束,云溪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好薄被,重新将手指放到男人腕脉。

    比起刚才,易肆的脉象明显缓和。

    知道针灸已经发挥作用,她暗松口气,收拾起用过的银针和杂物。

    伸手将床头灯调暗,目光落在男人的睡颜,云溪的视线定格。

    前世,一别经年。

    再见时,他已经是一具冰冷尸骨。

    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失去之痛,她现在依旧记忆如新。

    云溪伸过手指,两手小心地将他的手掌移开,轻手轻脚地贴到他身侧,将他的手背贴到自己脸上,轻轻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

    眼前的易肆,再不是那具不会回应她的尸体。

    他的手很温暖,他的身体也是暖的。

    男人身上还有点类似雪松的淡淡木质香味,如道观后山她最喜欢的松林一样让人安心。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动作,易肆在睡梦中微微合拢手指,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

    感觉到男人下意识的动作,云溪的眼圈烫烫地疼起来。

    低头,她深情地吻吻男人的手背。

    我的阿肆,晚安。

    这一觉,易肆睡得少有的安稳。

    鼻端熟悉的药香味,怀里柔柔软软的触感,似乎那人还在自己怀里。

    他睁开眼睛,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一眼就看到自己手臂旁边倚着一个小脑袋。

    不是幻觉,她真的在。

    这丫头,竟然守了他整夜?

    女孩子身上连被子都没盖,蜷着身子缩在床边,怎么看都像个小受气包。

    笨蛋!

    易肆暗骂一声,伸手想要将她推醒,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

    昨晚为他针灸,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让她多睡会儿吧。

    小心地抬起身上的被子,轻轻裹到她身上,易肆从另一侧翻身下床,动作很轻地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移到大床中间。

    小心地将手伸到她的脑后,将小丫头的小脑袋捧起来,他拉过枕头,想要塞到她头下。

    怀里的女孩子突然一动。

    把她弄醒了?

    易肆皱眉。

    云溪并没有清醒,只是翻个身,换成更舒服的仰睡姿态。

    小懒猪!

    易肆眉眼微弯,将枕头拉过来塞到她头下,仔细帮云溪掖好被角。

    注意到她遮住脸的乱发,他伸过手指轻轻帮她把发丝拂开。

    晨光下,女孩子睡得很香,颊上有点淡淡的粉。

    樱唇微分,那姿态就像在索吻。

    如鬼使神差一般,易肆的指尖从她的耳侧滑上来,掠过女孩子细嫩的颊,落在她的唇角。

    指下,她的唇柔若花瓣。

    那么娇嫩,那么诱人。

    男人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本能地弯下身,向她靠近。

    眼看着两对唇就要触到一处,桌上的闹钟突然震动起来。

    一把抓过闹钟关掉开关,易肆的手指猛地收紧。

    浑蛋!

    她把你当哥哥,你在做什么?

    闹钟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直接被他捏得变了形。

    走进衣帽间,胡乱从衣架上扯下一套自己的衣服,易肆大步走出主卧,轻轻帮她带上房门。

    大步走进一间客房,确定不会再吵到她睡觉。

    抬起手掌抚一把乱发,易肆抬起右手,重重将手里已经快要捏碎的闹钟,砸进屋角的垃圾桶。

    *

    *

    这一觉,云溪一直睡到中午,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易肆床上。

    身上裹着被子,头下是他的枕头,鼻尖处有明显的香气。

    她吸吸鼻子,凭着从小制香的敏感嗅觉,立刻就分辨出那是尊贵的琥珀香,混合着雪松木质香氛的味道。

    云溪认得那味道,那是她送他的香水。

    去年易肆过生日的时候,两人关系还没有闹僵,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就是一瓶香水——她自己配制的香水。

    那是她为易肆量身打造的香水。

    优雅又不失野性,深沉又不失热情,如同他的人一样。

    她甚至还为那款香水起了一个有他名字的名字——

    肆野!

    以前,易肆是一向不用香水的,她原本还以为他会将这瓶香水束之高阁。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用。

    将脸埋到他的枕头,云溪深吸口气,人就轻扬唇角。

    没看出来,自家三哥很乖的吗?

    在枕上翻个身,云溪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个回笼觉,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猛地从床上直起身,她抬起右手,懊恼地拍在自己额头。

    “云溪,你这个大笨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