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的身体此时已是虚影的状态，再维持不了多久。“淼淼，你伤得很重，还中毒了。”方淼淼咬着牙，勉力支撑着，道：“没事儿，死不了的。平野，辛苦了，你先化形吧。”平野眼眸里满是担忧，却只能化为一道流光，变成黑色的阴阳镯挂在方淼淼的手腕上。陆之南心中极为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方淼淼就不会受伤。“方天师，对不起，我……”方淼淼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淡淡一笑，安慰道：“陆公子无需自责。有打斗就会有受伤，在所难免的事儿。”说着，她又摸了摸青鸢的脉门，证实她并无大碍之后，才从佩囊里摸出一颗紫红色的解毒药丸，仰头吞下了去，缓了口气，说道：“陆公子，扶我起来。”陆之南忧心忡忡地道：“方天师，你受伤了，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来做吧。”方淼淼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能撑得住。”陆之南低低地叹了口气，只得上前扶起方淼淼，两人慢慢走到鬼邪跟前。方淼淼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了鬼邪一眼，道：“鬼邪，如今你我两败俱伤，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这一战，不如就此作罢。”鬼邪目光呆滞，愣愣地，也不说话。方淼淼皱了皱眉，道：“鬼邪，你还想打吗？”谁知，鬼邪撩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道：“如果当初他对我有哪怕一分的真心，也许今天的我，就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做人，我想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平安到老，死了之后，轮回投胎，又开始一世人生。鬼邪，半仙之体，万钧之力。可再有能耐又怎样？我不愿就这样生生世世一个人孤独地在世上游荡。”方淼淼心中一动，她是这样的惧怕孤独，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接纳了蜈蚣精的一缕元神，毕竟悠长岁月，有一个伴儿陪着也是好的。”方淼淼蹲下身，盘腿坐在鬼邪的对面。鬼邪赤红色的眼珠缓缓转了转，望向方淼淼，又望向陆之南，黯然一笑，道：“他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温和而又纯真。不像他，满眼的算计，怨恨和恶毒。”方淼淼听懂了，前一个他，是陆之南，后一个他，应该就是何昊了。方淼淼沉声道：“你是何昊的原配嫡妻。”鬼邪十分惊讶，道：“你是如何得知？”方淼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道：“黄册登记上说你是病死的，但你通身的怨气，棺木上还有镇魂咒，我想里头另有隐情。”鬼邪长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事情已经过去快五十年了，却清晰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何昊大人的原配嫡妻，娘家姓王，家族世代经商。元朝末年，群雄并起，王夫人的父亲也非常有眼光，有能力，家族的财富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庞大。王夫人有三个嫡亲的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充作男孩儿养大，性格泼辣。王家为她选婿定下了很高的要求，左挑右选，总是不能够找到合心合意的，所以拖着拖着，就拖成老姑娘了。王夫人的父亲看中了何昊，他博学多才，是城里有名的才子。何家是城里的书香世家。何昊大人的曾祖父是举人，祖父和父亲都是秀才，可惜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家境落魄了。王家主动到何家提亲，当时何家的情况很糟糕，何昊大人的母亲病重，急需要银子来看病和保养身体，而何昊本人也同样需要银子来支撑他继续念书，所以就答应了这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