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的脸上没有笑容。
这裏还来了很多人,但大多是中浩集团的人。
看柴进过来,全望著他不说话。
柴芳走过来后,低著脑袋喊了声:“自己拔的管子,说不想再给我们增加任何负担了。”
“去世的时候,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尘归尘,土归土,一阵秋风吹过,柴进心头不是那麽的滋味。
谈不上悲伤,因为他是个重生回来的人。
但,也绝对谈不上心情能够平静。
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我知道了,走吧,看她最后一眼,也算是断了这辈子母子之间的爱恨情仇。”
一行人於是跟在后边前往了裏边。
人死了会是什麽样子?
冷冰冰的躺在床上,闭著眼睛,无论谁喊都没有反应。
柴进进来后,望著郭如凤是遗体,心裏穆然的沉重。
这是柴芳要求的。
因为郭如凤临死的时候还在乞求柴进的原谅,那就应该让自己弟弟看到她最后一面。
柴进走近了她。
第一次,眼睛中不再是那般的冷酷无情。
很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黄泉路上好走,下辈子別再糊涂了。”
“至於你乞求的原谅,隨风散了吧。”
说完,还是在尸体前面磕了几个响头。
不管如何,他是这个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人,没有她,就没有柴进。
死者为大。
后面就是丧礼的流程。
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坛骨灰。
阳明山的另外一面就是一片很大的墓地。
柴进他们把郭如凤给葬在了这裏。
后来,柴芳给了柴进一封信,是郭如凤生前留下来的。
柴进站在墓地跟前,对所有人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裏坐会。”
柴芳他们点了点头,而后鱼贯而下。
所有人走了后,柴进才打开信封。
一排排字映入眼帘当中:
小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吧。
抱歉,孩子,这绝对不是冲动,而是我觉得没有脸活下去了。
在医院的这几个月,我一直想著能在看到你一眼,但我知道,你不会再来了。
我不怪你,是我当年不该拋下你们几个,我是罪人……
整整三页纸,其中写得最多的是对不起三个字。
人死了,那说的话也假不了。
人心是肉长的,柴进的脑海裏忽然出现了小时候的那一幕。
很穷,但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
那时的天总是那麽的蓝,那时的油菜花总是那麽的灿烂。
可好像这一切都成了过去无法回头的往事。
整整三个小时。
柴进坐在郭如凤的墓前一言不发。
一直到天边黑幕拉下。
柴进才起身,对著墓碑说:“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因为我没有回来看你,也没有给你送终。”
完了后,对著墓碑鞠躬了下。
再接著把那封信点燃,放在了墓碑跟前烧了。
……
后边几天的时间,柴进都一直在家裏没有出门。
也没有去筹划什麽公司上面的事情,一直在想著所谓的人生。
只有直面面对过一次死亡了,才会真正去思考自己的一生。
后来柴民国来了。
听说经常回去阳明山那边。
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男人,似乎好像一夜之间又老了很多。
可能和柴进的感受一样,对郭如凤有恨。
可真当这个人没有了的时候,心裏又会徒添一份悲伤。
柴进没有去阻止他。
至於其他人,全都进入到了正轨当中。
一个星期后,柴进送柴民国去机场。
路上走了很远后,柴进望著鬢角已经全是白发的柴民国,开口说:“爸,你还是来深市吧。”
“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也放心点。”
柴民国苦笑了下,回头看著他说:“爸没事,老了,一个人在元裏县呆著就好了。”
“你爷爷的坟需要人照看,元裏县也有一些老朋友,爸没事可以和他们下下象棋什麽的,挺好。”
“別忘记了,小莉的爸妈也都在元裏县,爸过得並不孤独。”
柴进微微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我不强求你。’
“怎麽,心情不好了?”柴民国回头望著自己儿子。
那目中慈爱的目光从未有改变过,即便是自己儿子现在已经拔高到了常人不可触摸的高度。
做父亲的,对自己儿子的方式永远一成不变。
柴进笑著摇了摇头:“心情不好谈不上,只是她过世这件事情上,对我有点触动。”
“可能是因为他在医院裏,我没有去看过她的原因吧。”
柴民国似乎也看开很多了,望著车窗外说:“其实如果不是他离开了我们,她这辈子並没有做错什麽。”
“你想想,那时候爸那麽穷,他不也跟著我生下了你们是吗。”
“原来我也挺恨她,但后来慢慢的就看开了,觉得是我亏欠了你们太多。”
“如果爸爸当时不是出了那事情,她怎麽会走,又怎麽会把这种仇恨影响到你们。”
“所以爸才是那个最错的人。”
说著,柴民国擦了擦眼睛,已经有泪水流出来了。
但很快又强行忍了下去。
柴进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人总要往前看。”
“嗯。”
父子两个没有再讲话。
车子很快到达了机场,柴进一直目送著自己父亲。
记得小时后,每次父亲去中海那边做工,他也是这麽站在他家后面的那条土路上,一直望著父亲离开。
多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父亲似乎老了很多很多。
一直到柴民国消失在人群当中,柴进这才转身离开机场。
不过,刚上车,那边方义打电话过来了。
接通就开口说:“进哥,出事了。”
於是两人在电话裏聊了几句后,柴进很快上了车子离开了机场。
半个多小时后,他回了中浩集团国贸大楼总部。
方义早就过来等著了,看柴进进来,紧张地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当中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来,柴进开口说:“你意思是说,我已经不可能再涉足金融街那边了?”
“包公子呢,他现在怎麽样,有没有安全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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