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振有自己的工作，不和他们一起去店裏。
“封叔，我们去店裏了。”
鹿之綾和封振打了声招呼便和阿唐出门。
两人坐的公交车，鹿之綾接过阿唐给她买的早点，是很有特色的油条糍粑，外脆裏软，一口咬下特別糯。
“好吃。”
她满足著味蕾的感受，冲身旁的人淡淡一笑。
“吃慢点。”
阿唐把背包放到一旁，將吸管插进豆浆杯裏喂到她唇边，余光中掠过一抹黑影。
他抬眼，就见两个穿著黑色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上车，坐到他们身后。
是跟在薄崢嶸身边的。
阿唐的眼倏地冷下来，但没有说话，仍是喂著鹿之綾。
鹿之綾喝了两口便摇头，“不喝了，我想去店裏喝牛奶。”
“嗯。”
阿唐低应一声，往后靠去，咬住吸管喝起来。
鹿之綾正吃得开心，听到这一声不禁转头，“你没事吧？”
他的情绪似乎突然低落下来。
“没事。”
阿唐道，转眸看向车窗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神色很是难看。
……
两人到达店裏，鹿之綾听著卷闸门被拉开的声音很是错愕，“今天小兰姐没来开门吗？”
平时都是几个员工早到啊。
钥匙是交给门店经理的。
“你先进来，我打个电话。”
阿唐道。
“好。”
鹿之綾牵著小野走进去，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听阿唐在那边打电话。
好像一个都没打通。
“都没人接吗？”鹿之綾不解。
“一个都没接。”
阿唐把手机扔在她面前的桌上，跟著坐下来，语气愈发沉下来。
“……”
鹿之綾抿紧唇，隱隱预料到问题出在哪裏。
阿唐比薄棠的年纪还大上一些，也就是他的身份应该是薄家的长子长孙，薄家恐怕不会这麽轻易放过他。
她把手从小野脑袋上收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好。
店裏响起外卖接单的声音，鹿之綾便站起来，“我先做奶茶吧，今天的茶叶还没炒。”
“我来。”
阿唐跟著起身。
鹿之綾回头就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薄妄，你休息一下，我可以。”
阿唐盯著她的脸，他不喜欢这个姓，但被她唤出来，他也没什麽不能接受的。
他知道她又什麽都猜出来了，便也不再瞒著，道，“把这个单子接了我们就关外卖，我带你去另外两家门店看看。”
连老店都这样，新店估计也一样。
“好。”
鹿之綾点点头，凭著对老店的熟悉走进操作间，拿起一旁的工作围裙套上，正在往后係带子，一双大手便拢了过来。
阿唐站在她的身后，沉默地替她係上带子。
时时刻刻都能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鹿之綾开始准备，阿唐就在一旁陪著她，给她递东西。
刚装好袋子，外卖员就来了。
阿唐將东西递过去，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店裏，“哟，今天妹妹也来啦。”
“王老板。”
阿唐的声音提醒鹿之綾，来的人是这家店的房东。
“什麽老不老板的，我就是个给人打工的，所以啊，遇上什麽事你们也別怨我。”王老板笑著说道。
这话裏有话让鹿之綾咯噔了下。
果然下一句他就道，“你们这门店啊，我要收走了，上面要做別的用途。”
“我们签了三年。”
阿唐冷冷地道。
“我知道，所以给你们带了赔偿金。”
王老板儼然是有备而来，直接从公事包裏拿出一叠钱放到收银台上，“来，你们点点，没什麽意见的话就在文件上签字，有意见的话就去告我，但这店我明天就要拆了。”
“……”
阿唐盯著那一叠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钱，脸色铁青。
这就是当初他怕的风险之一，房东不租，交付的赔偿金很少，但关於房子的一切问题，都要他们租客来承担。
看到他这脸，王老板心底竟生出几分惧意。
为保住这个店面能长期发展，阿唐给他那裏塞过不少，他干笑两声，“阿唐，你別这麽看我，我拿你当亲兄弟，你想想，上面要是不施压，我哪会来收你们这个店面。”
“……”
“说起来也是奇怪，你们这就是一家小奶茶店，再火，那看上的也就是那些大财阀底下又底下的人，看你们难啃自然就放弃，怎麽这一次我收到风声，有人一定要把你逼到走投无路？”
王老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到底得罪谁了？”
得罪薄家了。
鹿之綾站在那裏，一张脸逐渐发白。
她呆过那个所谓的上层圈子裏，当她处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和风细雨、温柔满面、善良可亲，关於人性、关於阶层的落差，她也是这三年才嚐得淋漓尽致。
他们的奶茶店都不知道保了多少次，这一次……是彻底保不住了。
阿唐观察到她的脸色，也没再说什麽，拉过王老板的文件在上面签下名字。
王老板完成任务便立刻离开了。
两个人站在没有顾客的店裏，街上传来的人声明明那麽热闹，却又显得那麽寂寥。
“另外两家店也保不住。”
阿唐道。
薄崢嶸是准备让他在这裏活不下去。
“没关係。”鹿之綾淡淡一笑，“只要鹿鸣呦呦的经营牌子还在我们手裏，我们就能隨时重头再来，这回就当休息休息，怎麽样？”
阿唐转头看一眼店內古色古香的陈设，这些都是两年裏他们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鹿之綾很抠细节，简单一个LOGO她都要想上好几天，每次换包装他们也都是熬夜一起想，到上新品的时候更是试到吐……
两年的时间，都在这裏。
他们把这裏当成孤注一掷的战场，当成他们未来的全部希望。
“他是逼我跟他回去。”
他道。
薄崢嶸的意思很明显。
鹿之綾反应很快，盈盈一笑，道，“你最喜欢的事情不是养我吗？回到薄家以后可做不到最喜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