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麽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这麽装啊?
季竞也站起来,隨意地回了下头,就见本来在睡觉的薄妄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睁著一双眼,没什麽表情地坐在那裏。
“妄哥,一起看热闹啊。”季竞狗腿地靠过去。
“你让我看后脑勺?”
薄妄冷眼瞥了一下前面的人头攒动。
季竞收到示意,连忙上前將人群拨开到一旁,留出空来。
薄妄坐著没动,只微微地侧了下脸,视线从观音玉臂旁看过去……
一道单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眾人的视线中。
她一身轻纱质地的雾绿长裙,裙摆落至脚边,平底鞋,一头长发轻轻拢在耳后,造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配上那张容貌皎好却不带一点张扬的脸,又极尽江南女子的婉约,別有一番出尘的气质。
她慢慢吞吞地走进来,手上还握著手杖,整个人安静、沉淀。
“长得不错呀……”
季竞坐到薄妄身边,盯著门口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不过她这眼睛……瞎了?太可惜了吧。”
薄妄转眸,幽幽地看他一眼。
鹿之綾平静地站在门口。
好一会儿,一身斜肩红色晚礼服的龚姿樺才笑著从人群中走出来,挽住她的臂弯道,“之綾你怎麽才到啊,我都等你很久了。”
是等很久,等大家像打量猴子一样將她打量完了才出来。
“我迟到了吗?”
鹿之綾收起手杖微笑著问道。
“还好还好,拍卖马上开始了,我领你过去。”
龚姿樺亲昵地说著,视线飘到她身后的封振身上,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你老公也来啦?来来,裏边一起坐。”
话落,整个客厅裏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头发明显有了银白的封振身上。
鹿之綾的脸上没什麽变化,封振却气得脸都红了,几乎是咬著牙道,“我只是个仆人,请龚小姐不要误会。”
龚姿樺愣了下,隨即笑著和鹿之綾道,“你家这位还挺顾及你的面子,不过爱情嘛,讲什麽年纪对吧?”
鹿之綾没澄清也没顺著她讲,只道,“我坐哪裏?”
“这边。”
龚姿樺领著她去往拍卖区域,將她按坐在最后面角落裏的一张圆桌上,道,“不好意思啊,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没什麽空位置了,不过你放心,同学们都很想念你,他们都会来找你的,你不用怕没人说话。”
都会来嘲笑你一番。
“好。”
鹿之綾从容地坐下来,好像完全看不出龚姿樺在故意戏弄她。
“之綾老公,你也坐啊。”
龚姿樺热情地招呼封振,封振捏紧了拳头,直挺挺地站在鹿之綾的身后,“请龚小姐尊重我们家小姐。”
“姿樺哪裏不尊重鹿之綾了?”
有两个女孩相携著朝这边走来,语气间满是轻蔑,“以她现在的身份,龚家的宴请她她就该感恩戴德,还找自己老公假扮仆人,鹿之綾,这麽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这麽装啊?”
鹿之綾看过去,她对眼前两个人没什麽印象,依稀记得好像也是同班的。
“明一,果子,別这样,她这几年挺不容易的。”
龚姿樺上前温声“解围”。
“不容易归不容易,人別装,她要是穷得坦坦荡荡我还敬她三分,结果呢,在这裏摆什麽大小姐的架子,该不会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吧?”
“就是啊,姿樺,她这种人我见多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今天为了点钱就傍老头子,明天就能像只吸血虫一样扒在你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连番的奚落打向鹿之綾。
她气定神闲地坐著,整理了下衣袖,唇畔始终掛著淡淡的笑容,“两位误会了,我眼盲,封叔担心我的安全才陪我过来,不是我故意要装。”
她既不愤怒不攻击,笑著解释也没有半点属於底层人的惶恐卑微,没有一丝的激动,就好像是她们的话全是在放屁,她懒得理而已。
没看到这位昔日的大小姐跳脚,两个女孩很不爽。
其中一个女孩拉过捧著捐款箱的佣人,冲鹿之綾道,“既然来了,那给国外山区的儿童捐点钱吧,慈善不看钱多少,有心就行,你捐个十万八万也可以。”
“应该的。”
鹿之綾站起来,从口袋裏拿出五百块现金,摸著箱子放进去。
两个女孩都傻了,“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捐款箱就是个摆饰,上面有二维码直接扫的好吗,她怎麽好意思往裏放现金的,还只放五百块。
“慈善不看钱多少,有心就行。”
鹿之綾微笑著將她们的话还回去,又坐下来。
“你可真够行的。”
两个女孩被激恼了,“鹿之綾,我拜托你別在这裏丟人现眼了,这裏根本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点脸的话就自己走。”
话落,整个客厅一片寂静。
各种各样的眼神都飞向鹿之綾,这话说得不错。
鹿之綾早就不是当年的天之骄女了,以她如今的身份,別说进这天使筹募晚宴,就是来打工都没有资格。
这回,龚姿樺没再解围,只笑著在一旁看鹿之綾,想看她是恼羞成怒还是哭哭啼啼装可怜,不管哪样都很精彩。
封振气得想要上前理论,鹿之綾淡淡一笑,“龚同学,拍卖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
周围更寂静了。
隨即有人嗤笑一声,“真没想到当年K国第一名门的女儿就这德行,拿著五百块就敢坐下,是太久没吃过上等宴会的饭,还是想在这裏多认识点有钱人?”
“还有这种死赖著不走的人,真可笑。”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封振恨不得一拳头挥出去,可一低头,鹿之綾仍然云淡风轻地坐著,仿佛这些声音都与她无关。
观音琉璃后,季竞將这一幕看了个彻底,虽然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太多句,但猜也能猜到。
“白长这麽张漂亮脸蛋了。”
季竞感慨地摇了摇头,“这种女孩啊家境一夜倾塌,就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一心以为多巴结几个有钱人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是吧,妄哥?”
薄妄仍是慵懒地靠在后面,一双狭长的眼没什麽情绪地看向那一道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