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小说 > 穿越小说 > 社恐能做好皇帝吗? > 章节目录 39. 第三十九章 后患
    殿內摆放著十二具尸体,多数受的是掌力,心脉俱碎,下的都是死手,不留活口。

    虎賁卫统领林柱国单膝跪地,手心都在颤抖,昨夜他负责北门,是侥幸逃过一劫,巡查西南向的弟兄们,悉数交代在皇城裏了。

    “在京守宫的影十二卫都在这裏了,一个不留,以这伙人的功力,何必在中书台留下痕跡。”

    “火烧摘星台,也不立刻去逃命,留下来,就是为了要影卫性命,如此还需要追查究竟是什麽人麽?”

    团蒲上坐著的人著僧袍,一粒粒撵著手裏的佛祖,语气平静,“你派人去了魏国中书台,贺麒麟便也差人走一遭,做得更绝,因果报应,理所应当。”

    陈柏章偏清秀的眉心隆起,手指抚上身旁冰鉴,“暗阁高手不容小覷,此番是臣低估对方了。”

    除了不世出的,论武功身手,以龙影卫最高,共有五十人,有三十八人外派出京,留在皇城守卫皇宫的,恰好是这五十人裏身手最好的,再往下,功力已是断层了。

    雍国人拥有习武根基的人本就比不过魏国,找到有武学天赋的不容易,將其培养成高手更不容易,这一次折损十二人,且是魁首,龙影卫元气大伤。

    中书台裏连藏进暗格密室裏的卷宗,都没有逃过来人的眼睛,全部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跡,一些涉及邦交的国政国策彻底泄露,尤其涉及魏、靖两国的,只得改弦更张。

    加之负责与年姜联络的斥候来报,本该在昨夜传信交接的接头人,迟迟没有出现,恐怕是出事了。

    卡在这档口出了事,只怕是先前在魏国使出的反间计败露了。

    已经派人前往安城打探,最迟四日后便能有消息,但直觉便不怎麽好。

    皇城素来不乏刺客,但从没有似昨日那般,一夕之间,阴霾笼罩整个皇宫,无论是宫女宫侍,还是侍卫郎官,几乎是被骇破了胆子。

    毕竟龙影卫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暗阁,金鳞卫,禁军。

    握著冰鉴的手不由收紧。

    贺麒麟……

    自从杨烈死於麒麟军箭下,他便从未低估过贺麒麟,可还是低估了。

    有了这一次的威慑,莫说使臣、斥候,便是他,心裏也控制不住冒出彻骨寒意。

    掌中冰鉴渐渐融成水,陈柏章收了手,拭干手心上的水渍,“想拿下魏国,只怕越来越不易。”

    说罢,起身行礼告退。

    林玄声音恒寧,“父皇走的便是错棋,打压他国並不能解决根底的问题,柏章,如果你和朝臣,依旧秉持与父皇一样的想法,心持偏见,故步自封,不肯效仿魏国,不肯放松对女子的桎梏,平等对待女子,没落是迟早的事。”

    陈柏章不语。

    如今已经有不少女子暗中前往魏国,有去读书的,有想去做生意的。

    有逃命的,也有想逃离丈夫的,不少妇人甚至砸锅卖铁,赌上所有积蓄,寧愿背井离乡不知前路,也要带著子女前往魏国。

    报案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数目可观触目,朝中臣子已经商议,禁令女子出入界门。

    也派了使臣去魏国,想让魏国將过界的雍国女子做跃国逃犯处理,只不过使臣连贺麒麟面也没有见上,被晾在一边,已经有两月余了。

    现下连国君也都动摇了。

    陈柏章拱手行礼,“皇上安心礼佛,些许小事,交给臣等来办便可。”

    林玄一双墨眸澹泊恒寧,注视著他,哦了一声,並不再劝了。

    陈柏章恭敬退出天衍殿。

    御前侍卫们將地上的死尸抬出去,林柱国也行礼告退。

    他也曾与魏国暗卫金鳞卫交过手,一次性杀死这麽多龙影卫,不管来了多少人,都不可能一点伤都没受。

    林国柱跨出天衍殿,握紧长刀,召集所有虎賁卫,“跟我去搜查,就这麽让刺客跑了,你我的脸面也就別想要了。”

    一夕之间,死了这麽多兄弟,虎賁卫一大半都是一击毙命,此时不免畏惧。

    林柱国深吸一口气,声音拔高,“那些个大魏人,无端诛杀我雍国这麽多兄弟,我等畏畏缩缩,连搜捕都不敢搜捕,直接让刺客逃回魏国麽?”

    眾人脸上不由火辣辣的,只不过那魏国暗卫功力实在可怖……

    林柱国握著长刀的手紧了又紧,“实则有人在宫墙外发现过刺客们的踪跡,大多数都受了重伤,此时不报仇,等他们恢复了,我们还有机会麽?”

    眾人一想,是了,龙影卫的实力是何等强悍,诛杀龙影卫,只怕刺客们此时也不好过。

    眾人心中少了些畏惧,立时出发了。

    “界门已经调派了巡城兵严防死守,药铺要仔细搜查,伤药一律不许购买,违令者斩立决。”

    “是。”

    雍京城裏风声鹤唳,隨时能见铁甲兵匆匆来去,。

    现下雍国抄用了魏国户籍卡的登记方式,凡是住店的,吃饭的,进药铺的,受伤流血的,都会被押住盘问搜查。

    林英与贺扶风匯合后,隱匿在秋记酒肆二楼,看街面上的情形,不免心惊肉跳。

    斥候陈青压低声音回稟,“查到了消息,龙影卫十二首位,虎賁卫四十人,昨夜折在了皇宫裏。”

    林英与贺扶风知晓陛下忽然来雍京的目的,此时听了,不免也畏惧恐怖。

    陈青看向两位大人,知道两人一人录属暗卫,一人为金鳞卫,心中只有敬畏,“宫裏暗线送出来的消息,雍国君臣没有得到刺客一丝一毫的消息,几个人,什麽样貌,何时离开,去了什麽地方,一概都不清楚,根本也没留活口。”

    林英定定神,示意陈青先下去,“继续盯著雍城宫,有消息隨时来报。”

    陈青应声称是,行礼退下。

    楼下闪上来一人,呈给贺扶风密信。

    林英急问,“是陛下的秘令麽?可是有消息了?”

    贺扶风看完,摇摇头,沉默不语。

    陛下布局雍京城暗桩的时间,是在发现界门后的第二天,比雍国君臣知道的早出去不知几凡,这些年雍国虽然也在大力清缴探子,但总有剿不到的地方。

    如果陛下想,隨时能把信令送到他们手中。

    林英不免忧心,“会不会是重伤昏迷了。”

    贺扶风不语,也有可能是受了伤,但不欲让他们知晓。

    当年陛下受了江兗父子背刺,重伤难行,第一个自然联係的暗阁首领贺拾遗,却差点被毁去武学根基,挑断手筋脚筋,最终虽是化险为夷,却也是九死一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自此陛下功力如何,轻易不示於人前。

    前些年刚出了界门的事,非高武的甲士过不了界门,形势紧急时,陛下来来往往穿梭界门十余次,是不可能不受一点伤的。

    但以他们这样的身手眼力,也是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异样。

    即看不出陛下究竟有没有受伤,也看不出伤势多重,什麽时候好的,又什麽时候服用过药物。

    以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的猜测,恐怕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可这件事本身便不寻常,去一趟中书台,哪怕是进了雍国皇宫,也用不上將所有的龙影卫都击毙。

    倒像是出了什麽变故。

    街上到处都是搜查的人,林英心急如焚,“贺扶风你先想办法凑些伤药,我跟著那虎賁卫將领,只要他找不到,便是好消息。”

    两人议定,分头行动。

    夏日的午时,烈日当空,山涧裏却清幽,溪流上腾升起水雾,凉透心脾。

    小孩並没有听话地睡去,而是继续去摘干草,小捆小捆抱到石阶上铺平,又采摘了棕叶,洗干净,去接干净的泉水,小心捧来她跟前,圆眼睛裏都是忐忑,希冀。

    贺麒麟没有喝,只是缓声道,“你上来罢,坐来朕怀裏,朕会暖和一些。”

    像是被巨大的砸中,贺酒差点捧不住手裏的叶子,往前一步又站定,扔了手裏的叶子,用衣裳擦干净自己的手,爬上石阶,坐上妈妈的膝盖。

    她一直秉著呼吸,不敢喘气,等轻轻揪住妈妈的袖子,靠进妈妈怀裏,霎时就没忍住哭腔。

    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依旧能做妈妈的孩子!

    她还是妈妈的孩子!

    没有从妈妈眼裏看到嫌弃,厌恶。

    贺酒忍著不要爆哭,飞快地眨掉眼睛裏模糊的水汽,抬头看妈妈,“娘亲是受伤了吗?酒酒还可以幻化成十一二岁的少年,去买药。”

    贺麒麟催动內劲,烘干两人的衣衫头发,缓声道,“朕无碍,都是別人的血。”

    贺酒紧绷著精神,仔细看妈妈的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没有血色了,似乎已经恢复了。

    一直被针扎著的难受不安渐渐安稳下来,妈妈没事了,贺酒去握妈妈的手,凉凉的。

    便把妈妈的两只手都牵来了怀裏,蜷著身体捂著,妈妈没事就好。

    周身却暖和起来,像是有冬日的太阳烤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睡在被窝裏,贺酒控制著不睡,却抵不过黑暗的拉锯,挨在妈妈怀裏,睡著了。

    山洞裏响起些微咳,鲜血压不住溢出喉咙,贺麒麟偏头,腥甜倒在干草上,气息紊乱,闔眼平复片刻,睁眼看怀裏睡著的小孩,手掌握住小孩的脖颈,不知魄体是否能杀死,亦或者本体死后,会不会魄体依旧存在。

    从姜门山跟到了雍京城,三日,竟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

    没有一丝异常,不似先前在猎山,能看见,便也可防备。

    如此可怖,无法掌控的能力,纵使是早夭,也未必不会夜长梦多,养虎成后患。

    抚著小孩脖颈的手却未有动作,连收紧力道都不曾,一时便心绪起伏,牵引內伤,气血翻涌。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间隙裏越见安寧,贺麒麟松了手,將小孩放到旁边干草上。

    小孩失了温暖,不自觉蜷起了身体,贺麒麟视线落在那双小手上,指尖不由动了动。

    片刻后解了身上的外袍,盖住小孩的身体,偏头不去看了。

    方才催动內劲,牵动伤势,连打坐都困难,贺麒麟握著折扇躺倒调息,只等恢复些力气,支开这小孩,再出去采摘草药,这一路上看见不少,已暗中记下,采摘起来並不困难。

    折扇压在手中,贺麒麟闔目,龟息调养,午后的阳光自间隙透下,照射到身上,带出些许暖意,不免让人昏昏欲睡。

    身侧有些许动静,小孩似乎睡得並不安稳,惊醒过来,似乎被躺倒的她嚇到,连忙爬过来。

    大概以为她睡著了,动静就小了很多,轻轻的挪动,看了一会儿,忽而屏息,探了小手来她鼻息下,发出了一声焦急的哼响,猛地脑袋贴到她的心口,屏息听著,霎时漏出了哭腔,搭来脖颈上的手指都在发抖,抖得止不住,旋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带回响的哭声,“妈妈——妈妈——妈妈——”

    贺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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